丁凯复期待地两眼放光,嘴上却又故意使坏:“别给我也整跑肚了,到时候嘣一被窝儿。”
“少埋汰人。煮点粥炒个菜,有什么难的。”
丁凯复就是嘴坏,他倒也没真觉得余远洲那么废物。
直到眼瞅着余远洲从纸袋里拎出一个铁桶。
毫不夸张地说,和喂猪那种一样。马口铁的,还带了个木头盖子。
注意到丁凯复的眼神,余远洲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:“我做多了,市场上没买着大饭盒。这地儿禁塑,我也是没招了。哎你别瞅了,新桶,我还刷了两遍。”
“那是新桶旧桶的事儿,”丁凯复都被他逗乐了,“你咋不整个铁槽子架我跟前儿。直接往里倒,我拱着喝。还省你喂了。”
余远洲不答话,翻他一白眼。拿开桶盖,默默地用炒勺搅。
“媳妇儿你给我看看里面。我好像瞅着点蓝sai儿。”
“紫薯。”余远洲把桶口递到丁凯复脸底下,“王姐亲戚给寄的,说这东西好。”
丁凯复往里一看。青白的铁桶,靛蓝的米汤,泛着幽幽绿光。
他嘴唇儿哆嗦两下,叹了口气:“贴对联儿的浆子都比这像粥。还有别的没?你不说还炒了个菜?”
余远洲答应着,拿出个乐扣盒掰开:“王姐自家做的大酱,拌了点苦瓜,清热解毒。”
丁凯复瞅着那盒苦瓜,觉得像是看到了动物世界。那不是酱苦瓜,那他妈是鳄鱼掉泥里了。
“清热解毒。行。挺好,怕我喝蓝米汤中毒,还给我备点解毒的。我媳妇儿就是疼我。”
“做了个开颅手术,废话怎么还变多了。”余远洲把勺子递到他嘴边,“张嘴。”
丁凯复一抻脖子,把粥硬咽下去。
“苦都过去了,精力没处使,就想说废话。”
余远洲也是感慨万千:“下周就是最后一次植皮,挺过去咱就回国了。”
“植三回了。以后我那后背得老磕碜。”丁凯复可怜巴巴地看余远洲,“睡觉前儿可不能让你瞅着。”
“是不能让我瞅着。瞅着一回掉一回眼泪。这回就我一个人,”余远洲低头搅着蓝米汤,吸了下鼻子,“就我一个人啥事儿没有。”
“我说过我不管别人。”丁凯复费劲地抬胳膊,用包着纱布的手碰余远洲膝盖,“我就管自己媳妇儿。”
“不准有下回了。”余远洲又舀了一勺递上,“你想没想过,要是你为了护着我死了,我下辈子怎么活?”
丁凯复没喝粥,直勾勾地看着他:“那这回要我死了,你能记我多少年?”
“别转移话题,张嘴。”
丁凯复只得又一个抻脖儿,把粥囫囵咽下去。
“那天我带着你往医院开,你知道我想什么。”余远洲放下勺子,食指勾着他纱布里露出的一截小指,“我想要是眼前有个悬崖,我就一脚油门冲下去,跟你殉情。”
病房寂静极了。午后的阳光懒洋洋,在铝合金的窗框上打滚儿。
丁凯复扭着脸,不让眼泪下来。
“金枭,早点好起来。”余远洲起身给他揩眼泪,“酒店都定好了,12月26号。”
“什么酒店,圣诞开房?”
“婚礼。你不要在金鹿请两千来人?”
丁凯复猛地抬头看他:“你不诓我?”
“诓你干什么。定金你爹昨天都给交完了。还给我打了一百万,说带你多选两套礼服。哎你膀胱长眼睛里了?还没完了。”
“婚礼···我想大办···”
“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,”余远洲摸着他的脑壳温柔地笑,“我配合。全力配合。”
“媳妇儿,我不想喝粥了。”丁凯复把脸埋他怀里来回蹭,“我想喝奶。”
余远洲没听出来他的黄腔:“行,下午给你买。”
“不用买。你把衣服撩上去,喂我两口就能饱。”
“老实点吧。”余远洲拍他脸,“被王姐看着又要骂你扳命。”
“就两口。”丁凯复耍起赖皮,“下周要手术,卫龙儿又天天搁这儿晃。好不容易就咱俩,你给我个甜头。”
余远洲手拽着T恤,就是不好意思往上撩。
“媳妇儿。”丁凯复抬眉毛看他。薄眼皮下两个眼珠黑豆似的,说不上来的可怜。
余远洲心一横,把T恤撂起来叼嘴里咬着,双臂撑到丁凯复的肩膀上方。
粉嫩在阳光里立着,附近散着两颗浅棕色的小痣。
白净的人痣多,余远洲也一样。脖颈,腋下,骨盆,大腿,脚踝。每一颗都长得讲究,专挑诱惑的地方。
丁凯复轻吻着那两颗小痣,鼻子陶醉地嗅着皮肤的暖香。绕着重点舔了一圈,用口腔裹住,快速地弹舌头。
余远洲哼唧了一声,要往后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