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心有千结
且不说陶树还能去找田鹏,就算要更找更保险的做法,陶树也可以找一家诊所挂个营养针,还能把“生病”的由头演得更真切些,费时宇这句话实在是没道理。
“费总,我再怎么走投无路,也不至于就这样爬一个见过没几面的人的床吧?”陶树讥讽反问。
坐在前排的助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,怎么回事?前几天还在调查的人,怎么现在听着就是要和老板上床的人了?
话说老板是什么时候弯的啊?毫无征兆啊!
“你自己说的呀,只要我不把你在灯红干的事儿说出去,你就和我睡。”费时宇临了了还要再逗。
车已经接近灯红,助手察言观色,车上这两个祖宗似乎没有要回去的意思,他非常识趣地开着车在附近兜起了圈子。
“费总,也是你自己说的,只要我告诉了你我在灯红做了什么,就绝不干涉我。”陶树反驳。
“一码归一码,你答应你的,我答应我的呀。”费时宇说着就打开了手机,调出了一段录音,摘下一边耳机塞进了陶树的耳朵。
陶树起先并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,直到费时宇的手在进度条上划到一个地方开始播放。
“……费总,你不是要睡我吗,我跟你睡,我也保证不会干扰你那无论是什么的计划,睡了,你就不要再干涉我在灯红究竟干什么了,行吗……”
“你录音!”陶树听着自己的声音,感觉耳朵被烫了,条件反射地扯下耳朵上的耳机,气得直要从座位上蹦起来八丈高,头顶直接撞到了车顶,“咚”的一声,听起来就很疼。
陶树双手抱头蜷缩起来,眼泪都疼出来了。
助手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,车肉眼可见地在大马路上拐了一下。
费时宇不知是被车的动静吓了一跳,还是被陶树的动静吓了一跳,上半身一歪,右手臂搂住了陶树。
陶树还正在经历眼冒金星天旋地转的疼痛,根本来不及反应圈过来的手臂,嘴里依然不住地抽着气,斯斯哈哈的。
尴尬又不知怎么办的成了费时宇。
他的手臂僵了僵,但这个姿势实在是太有安慰和保护的意象了,以至于费时宇下意识地顺着自己的姿势拍了拍陶树的肩膀和背,好像是在安慰他撞了头的惨状。
陶树缓过来一些,头顶尖锐的疼痛变成了钝痛,肿肿涨涨的痛感源源不断以碰撞点为中心向四周蔓延。
“费时宇,你录这个干什么?”陶树揉着头顶问,“威胁我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……”除非你真的想睡我。
陶树想到这个可能,瞪着眼观察费时宇,不会吧?他一直觉得费时宇说要睡只是逼迫自己的话术,且以为关于这一点他们俩心照不宣。
“我现在这个处境位置,随时对重要谈话录音是基本操作。”费时宇说得坦荡自嘲,他当然不是真的想睡陶树,至少当下他没有这个想法,不过是看陶树暂时没有去处,一切又都是因自己而起,想帮陶树找一个安全的酒店临时住一晚而已。
费时宇脑海中闪过陶树刚刚的质问,是不是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死活?当然不是。
他不是心虚,做过的事和自己控制不了的事,他从不后悔,也从不在道德上苛责自己,他只是想稍稍做一点补偿,为了这个白费力气和自己周旋,气鼓鼓与自己争辩的男孩。
“找附近的合作酒店。”费时宇吩咐已经开着车绕了不知多少圈的助手。
陶树听见这句“找酒店”,手从头上放下来,无措地坐着,脑子里一团乱麻,就像不断从他脸上忽闪而过的灯光一样晕眩。
费时宇转头看着安静的陶树,正想着怎么开口和陶树说刚刚自己是和他开玩笑。
但冷暖交错的光在陶树的面上勾勒着,照得他的眼珠明明灭灭,那样好看,又被车窗外的纸醉金迷镀上了一层妖冶,勾得费时宇的目光定住了,忘了开口。
“你是真的想睡我……”陶树喃喃地说,他已经被目前的状况击晕了,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,又像是给费时宇一系列的行为下定义。
费时宇定定地看着陶树的脸,一时竟说不出个“不”字来。
车很快停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。
从陶树那一句“你是真的想睡我”开始,他们没有再说一个字。气氛凝滞,不知该如何拒绝,如何解释,如何回归到原本的轨迹。
助手拿着费时宇的身份证,去开了一间大床房。
二十分钟后,费时宇站在一间有着广袤舒适大床的酒店房间里无所适从。
怎么就到了这里了?
啊,他没有告诉助手自己不是真的要睡陶树,他也没有告诉陶树自己不是真的想和他共赴云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