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开始想了些别的。
这不是他第一次和费时宇睡同一张床,但这是他第一次和男朋友睡一张床。
他有些轻飘飘的浮想联翩。
费时宇扬手把被子扯在陶树的肚子上,把他光裸的腿盖好。
“呆着别着凉,浴袍不舒服就脱了睡。”
说完这句,费时宇转身就出去了,陶树想他可能还有工作要做,便安静地自己在床上坐着。
浴袍柔软,但确实很厚,堆叠起来睡着不舒服是必然。
但他不穿浴袍穿什么?现下他浴袍下除了裤衩空空如也。
费时宇很快又进来了,带着陶树的手机和充电器,帮他在床边插好充上电,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自己的长袖T恤放在陶树腿上。
他坐在陶树这一侧的床边,像要说什么,又没想好怎么说的样子。
“小树,我没有反对你和那些人接触的意思,你是成年人,有自己的判断力,但我这次不能陪你去。”
陶树点点头,他理解,且不说费时宇有繁重的工作,他看起来也不是会主动和底层的人们大联欢的人。
陶树讨厌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想法,但现实就是现实,费时宇不光是和玲玲她们有云泥之别,和自己又何尝不是差异巨大?
“想什么呢?”费时宇抬手刮了一下陶树的鼻子,“觉得我是看不上她们?”
“啊?不是的,”陶树眨眨眼,说得言不由衷,“你有你的事儿,我提得也太突然了,你去了可能也会觉得无聊。”
“是有事儿,但不是觉得无聊,”费时宇顿了顿,“我明天要飞一趟欧洲,去见一见我爷爷。”
“什么?”陶树瞪大了眼睛,“明天就走?怎么这么突然?那你的行李怎么办?”
费时宇现在都还没开始收拾行李,明天就这么光杆儿司令一个出门吗?
“早就收拾好了,我不住这边,行李什么的都在老宅那边,明天司机带过来,我每年这个时候都过去,工作也安排好了。”费时宇摸了摸陶树的脸颊,拂过他眼角的伤痕。
人的习惯似乎可以在一瞬间里形成,费时宇偏爱这个小小的伤痕,陶树不哭的时候,它浅浅的蛰伏在眼下,好像一抹娇气,为陶树一双无辜的眼睛添了狡黠。
当陶树哭起来的时候,这片疤痕便由内而外的艳丽起来,惹人招眼。
“所以你别多想,”费时宇过瘾似的,按了按陶树的眼角,“这段时间要出门都联系我的司机,让他开车陪同你去,我不在的时候,别取耳钉。”
陶树点点头应下,“好啊。”
费时宇的衣服很舒服,领口大了,露出陶树柔和起伏的锁骨,袖子也长了,盖住了大半个手掌,软和的被子裹在两个人的身上,身侧都是费时宇的气息,陶树觉得新奇,又觉得安心。
“侧着躺难受吗?”费时宇靠过来,没有挨着陶树。
“有点儿,”陶树黑葡萄一样的眼珠晶亮,勾了勾费时宇的眼睛,然后主动的,缓慢地伸出手臂环到了费时宇的腰上,“你让我靠一靠。”
费时宇轻轻笑了,伸手越过陶树的肩膀,关掉了房间的顶灯,只留下微弱的床头灯笼罩着两人,他的手臂不再收回,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陶树的肩膀上。
“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。”陶树甍甍的声音从胸口的衣物间传来。
“嗯?”费时宇的手隔着衣服在陶树圆润的肩头揉着,声音慵懒。
“我今天如果没来找你的话,你明天就这么走了?”陶树问得有点儿委屈,又有点儿犹豫。
费时宇叹了口气。
“我看见耳钉定位之前,本来是要直接去医院的。”费时宇捏了捏陶树的肩头,手指无意地探进了过于宽松的领口里,捏到了柔软的皮肤。
他也没有要把手再拿出来的意思。
“真的?”陶树抬头想看费时宇的眼睛,却只看到了他的喉结。
“不信你明天问司机啊。”费时宇的下巴点在陶树发顶。
“信的,我信的,”陶树说,“你来医院,想跟我说什么呀?”
“不知道,”费时宇实话实说,“你今天来的时候,本来是打算跟我说什么?”
“我也不知道,”陶树嘿嘿的笑了笑,“就是想见你。”
“我也是,”费时宇低头在陶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,“就是想来见见你,接下来半个月都见不到人。”
“要去半个月那么久吗?”陶树闷闷不乐起来,“好久啊……”
费时宇抬手兜住陶树的后脑勺,顺着他的头发捋,“每年都是这个时候去,老爷子的生日,我奶奶走了之后,每年这个时候他都难过,我们得陪着。”
“那是要去的,”陶树肯定的点点头,“要陪着爷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