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有数的,不用给我留面子,”费时宇切着自己盘子里的牛排,吃了一口,开始往里加调料,“当年水平就一般,勉强比欧洲那些乱七八糟的中餐馆好些,这么多年不下厨了,凑合能吃吧。”
陶树看着费时宇不要命地加调料,给他倒了杯水。
“你有耳洞?”费时宇接过水,看着陶树一侧的耳垂。
“啊,有,”陶树抬手摸了摸被看的耳朵,“只有这边有,以前在学校里拍片子,给同学做演员的时候打的。”
“嗯,”费时宇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盒子,“看看。”
陶树接过来打开,里面是一对小巧的黑色耳钉,打磨光滑的石头闪着漂亮的光,缀在哑光的天鹅绒上,看起来价值不菲。
陶树默默地看了一会儿,最终又把盖子合住了,放回了桌面上。
“不用了吧……”陶树很不习惯,这是睡了之后要送点儿什么吗?
费时宇看了他一眼,吃下最后一块儿肉,端起两人吃空的盘子站起来。
“耳钉里面有定位装置,你……至少在灯红的这段时间戴着吧。”
费时宇抛下这句话就转身进了厨房,留下陶树和盒子大眼瞪小眼。
陶树拿出一只耳钉,对着灯光看着。
耳钉应该是黑色水晶做的,对着光看是半透明的,能看到里面嵌着些极小的装置。
陶树摸了摸耳垂,长久的不戴耳饰,也不知道耳洞有没有长住,他拿着耳钉往耳洞里慢慢推着,耳针挤开嫩肉,磨得陶树有些肿痛,最后还是戴了进去。
费时宇从厨房出来的时候,陶树正偏着头塞耳堵,半天塞不进去。
“费时宇你帮我一下,我看不见,”陶树正戴得烦躁,看见费时宇来了,长出了一口气,像见了救星似的招呼他,“洗完碗了?”
陶树也不见得多惊喜,但他看人的样子,眉毛微微抬起来,眼睛里面好像放着光,嘴角带着笑,仿佛就在此刻,费时宇的出现就这么及时。
“想得挺美,我不洗碗,家政会洗,”费时宇走到陶树面前,“怎么帮?”
“这个,”陶树把小小的耳堵放在费时宇手心里,“套到耳垂后面的耳针上,免得耳针掉下来。”
费时宇略略一看就明白了,和胸针很像。
他摸着陶树的耳垂,把它微微翻起来,对着耳堵上的空洞,把耳钉固定好。
“好了。”费时宇放开之前,还捏着耳垂弹了弹。
“你怎么想到用耳钉定位的呀?”陶树摸了摸耳钉,他不喜欢戴配饰,觉得碍手碍脚的,就算是耳垂上,现下也觉得存在感有些强。
“昨天晚上,在车里发现你有耳洞的,”费时宇欣赏着坠在雪白皮肤上的耳钉,“其他的东西不是容易被发现吗,还容易被你摘下来。”
“喔。”陶树点点头,想起费时宇是怎么发现的耳洞,又脸红了。
“如果被发现了,就扔掉,不是有两只吗,”费时宇说,“到那天……要戴着。”
“我知道啦!”陶树知道费时宇说的是什么,脸上笑着,梨涡陷下去,里面乘着他的乖巧,他抬手在费时宇手心里挠了一下。
陶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,除了外裤,其他的都暂时穿了费时宇的,卫衣大了不少,晃晃荡荡的套在陶树的身板上,领口很大,锁骨脖子上的痕迹是一点儿也遮不住,两人做了什么,昭然若揭。
“走吧,送你回去。”费时宇看着陶树的脖子,抬手勾了勾他的下巴,又扯过一条围巾,把他严实地包起来。
两人一路都没怎么说话。
陶树不知道费时宇在想什么,自己倒是感觉到了这么久以来难得的轻松。
和费时宇在一起的时候,自己总是失控的,这和陶树想象中的“恋爱”很不一样,没有约会,没有循序渐进,甚至他们都没有确定关系。
陶树不愿多想,也没有精神多想,他现在全身都不太舒服,混乱的睡眠生物钟让他精神状态也有些恍惚,而前路,还有严峻的形式等着自己去面对。
就当是暂时的欢愉,成年人的关系原本就微妙易变,他决定顺其自然。
等从灯红出来,等自己解决完眼下的麻烦,他就和费时宇,就和费时宇怎么样呢?
陶树头靠在副驾驶的窗上,又睡着了。
第四十四章 箭在弦上(一)
陶树睡得很熟,呼吸逐渐变得平稳,费时宇将车里的音乐关小声。
从费时宇的住处到新区,车程并不短,但费时宇今天却觉得过得很快。
也许是工作日的晚上没什么人开车上路,一路上都没怎么堵车,连信号灯都格外给面子,一个红灯都没遇上。
车停在巷子外面的大路旁边,车外巷子里的夜啤酒摊子已经支起来了,烧烤的烟火在灯光下袅袅娜娜,人流如织,显得那么热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