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眼泪被逼落在枕上,破碎的声音努力从喉管里挤出:“你……休想!”
林贤南扬起眉。
他手指松开桑为,在脖颈上留下清晰的五指痕迹,桑为倒回枕上不断咳嗽,喘喘道:“就算我开了纳元取道你也做不成,你想和邵姑娘成婚,可她不知道,你就是个阉人!”
林贤南脸色发青,在沉默片刻后他勾起嘴角,说:“书上记载,只要在开完纳元取道后,把你炼成丹药服下也一样能够过渡灵力,可师兄怎舍得把你吞下?这世上定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,小桑”
他伸手要去碰桑为的头发,桑为闷哼一声,他偏过头,躲过林贤南的手指,骂道:“恶心!”
“恶心?”林贤南用力掰正他的下巴,恶毒地笑了起来,“小桑那么能忍,是还在等严彦么?说实话,我也有些好奇,他要是见了你发/情的模样,又会是什么表情?”
桑为记不清这是发生过的,还是想象的,虚境和真实搅和在一起,这一年的所有情节在脑海里都变得模糊不清。
他在雪里冻得手脚发麻,他此刻分明没有用过任何秘药,却还是觉得双腿发软,寸步难行。
而这场臆想脱离了现实,还在继续。
屋里的林贤南忽地看向门口的子鸟,说:“你也是小桑?”
林贤南站起,缓缓走来,将子鸟一把攥在手心,关切道:“你怎么抖得这般厉害?告诉师兄,你在怕什么?”
桑为僵着不答。
“不如我来猜猜?”林贤南半阖着眼,把子鸟端到眼前,“其实除了面上的为药所困,你更怕严彦不会回来,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绝望,甚至自己都没有发现——”
桑为摇头,矢口否认:“没有。”
“没有?”林贤南短促地笑了声,“真的?”
他语速突然变得极快,连珠炮似地,“可你在我提出解药的那刻动摇了,哪怕只有一瞬!但这份心动也足以让你感到恐惧,你突然发现,自己的意志力远远没有想象的坚强,只要我在多点时间——”
桑为颤颤道:“住口……”
林贤南狠声道:“你不承认!”
又陡然温软,“但你不得不认啊。”
桑为猛地撤掉子母鸟,那些画面烟消云散了,可他还在失神地摇头,不由地后退了几步,嘴里喃喃道:“我没有、你骗我。”
作者有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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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五章 温柔
狂风卷起地上的雪屑,扑了桑为一脸。
他在一个激灵里回过了神,子母鸟一无所获,驱魔阵阵眼并不在院子里,可若不在院子,那便只能在后山。
冷汗结成的冰霜贴在耳鬓,桑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院。
后山已是白茫茫的一片,只有梨花树在风雪交加的天气里怒放,厚雪积在梨花上,簇拥得枝头垂了下来。
桑为从进入清轩神派起,就没见它凋谢过,他习以为常了,竟一直不觉有异,此刻想来确实有违常理。
他靠过去探查,双手贴在树干上,掌心聚起的绿光像流淌的粘/液,缓缓渗透进树纹里。
原本随风摇摆的树枝忽地静止了,一瞬后又挣扎似地颤动起来,上头的积雪和梨花扑簌簌地砸了桑为一头。
可桑为没有停下,绿光继续渗入,直到整棵大树被刺目的紫光笼罩,他才收手抬起头,在树枝交错间看到渐渐显现出的一块玉佩。
果然没错,这就是阵眼。
桑为屈膝旋身而上,倏地落在玉佩跟前。
玉佩悬浮在繁花中,它被紫光萦绕,上面雕刻的海浪图案会缓缓波动,灵力雄厚。
桑为心头一颤,这玉佩好生眼熟。他忽地想起在一年多前的明安城客栈,当时每个明华道修的腰间都挂着它。
站在林贤南背后的……居然是明华!
寒意从脚底蹿到了头顶,桑为稳了下神,一把握住了玉佩,他还记得自己来这儿是要把严彦困在驱魔阵里。
玉佩倏地变得滚烫。
桑为道:“明华前辈的阵法天下无双,在下自愧不如,但在下斗胆想要借阵一用,为我所爱许下余生平安,还请前辈赐教!”
他在挥袖间就把从严彦身上收来的魔息注入了玉佩。玉佩霎时大震,这是驱魔阵阵眼,遇到魔息就必会缠斗,这是本能。
那些雕刻的海浪线伸出了玉佩的边界,成为锋利的刺,在桑为手中来回划拉。
玉佩背后的人像有个苟延残喘的老人,在没有平仄的嘶哑声中饶有兴致地开口:“你是如何查到我的?”
桑为厉声道:“林贤南!”
他握紧着玉佩,被刺出的血从拳中滴落,“若不是前辈让阵眼记住了他的魔息,对他网开一面,他又如何能在此处来去自如?如今在下要把手中魔息钉在这阵眼之上,再略加调整,要叫此阵困住它的主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