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, 殿下说什么呢, 我怎的听不懂?”
“这,这怎么还有胳膊?我一个妇道人家,看不得这些血腥……”
“巧了, 我也不懂。”
闻檀慢条斯理, “所以特来请房夫人解惑。”
房夫人的脸再白一层。
而闻檀极有耐心。
“夫人不问问闻某的疑惑在哪儿吗?”
房夫人满脑子都是他半晚上将沈鎏母亲寇夫人吓到疯癫的那次。
她手指下意识抓紧裙裾, 好半晌才笑起来。
“不知臣妇哪里能帮到殿下——”
“闻某不清楚为什么会在乱军中有父亲将女儿推下来马车,也不懂为什么姜大人也会被掳走,然后我也不懂,为什么我们找到他的时候……”
他突然笑出了声。
瑰丽的眼眸紧紧盯着房夫人的脸。
“他被一群绝不是山匪的黑衣人伤得生死不知。”
“而这些人, 夫人认识。”
姜杳冷眼旁观,觉得闻檀这谎话圆得很有几分本事。
三言两语, 把姜杳拔出去、姜谨行按头泼了脏水,还留下了足够引人遐思的空间。
房夫人“我一个妇道人家怎的会认识”这话还没出口,旁边的姜陶猛然站了起来。
她神色惊惶,脱口而出:“怎么会是父亲?!”
不用亲自动嘴乐得清闲的姜杳:……
跟着宿主一块津津有味看戏的系统:……
送菜来了。
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她。
而闻檀歪了歪脑袋。
他的语气很是苦恼。
“这个意思,三姑娘是知道些什么吗?不是姜大人,又该是谁?”
姜陶自知失言,慌乱摇头。
“不,不,我什么也不知道!”
“还请姑娘知无不言,配合金吾卫查案。”
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文陵骤然开口。
他神情很是严肃。
“长昭乡君是殿下救下来的,但残害姜大人那群人,据我们查证,身上的印记属于房家暗卫。”
“而平鞅赶过去,核对报名在册的暗卫,恰好少了房相的那一批。”
房夫人已经听懂了现在的局面。
姜杳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偷天换日,如今竟然直接调换成了房家和姜家的矛盾!
她知道此时不是慌的时候,神色反而镇定了下来。
“所以呢,那些印记只有世家大族本身和皇上知道,你们金吾卫,又是怎的知道是我们家的印记?焉知不是污蔑我们?!”
这是他们算计的最后一环底气!
因为就算是抓出来,除非惊动圣上,否则谁也没办法定他们的罪。
因为这些暗卫根本确定不了是谁的人!
闻檀笑起来。
他指了指桌上的那一节胳膊。
“金吾卫特权,世家大族暗卫印记全部登记在册,如有需要尽可调查。”
“您瞧瞧,是这个印记吗?”
房夫人心里突然觉得不妙。
而姜陶壮着胆子上前一看,便瘫软在地。
她看过房家的印记,她知道这个。
这就是舅舅的暗卫!
怎么会这样……怎么会这样!
而文陵的话没说完。
他面无表情地补充。
“我们要抓人,而他的夫人说是你的请求,破口大骂,喋喋不休。”
“他如今已在蒺藜狱,您也得去一趟。”
闻檀笑了起来。
他风度翩翩,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“请吧,房夫人。”
其实这完全是赶趟。
姜杳知道其中缺了最关键的证据一环,但已经解决姜谨行,心头祸患已除其一,她便已经痛快不少。
姜杳本来想回去慢慢耗房夫人,但她和闻檀还在说话,遇到了正巧策马而来的文陵。
文陵几乎是滚下的马匹,见到那火,眼神骤然亮起,竟然不管不顾,上去就拖了一具还没烧到手的尸身出来!
“小心手!”
姜杳脱口而出。
但文陵全然不顾。
他将那具尸身拖出来,猛然撕掉了他的袖子。
借着火光和月色,文陵清清楚楚看到了那上面的东西。
姜杳和闻檀没见过他这般兴奋的模样。
“找到了!哥,找到证据了!”
“是房氏的暗卫……是房家的人!”
这是姜杳今天迎来的第一个好消息。
她已经不用再费心费力和房夫人对峙,到底是谁要杀害、又是谁导致姜谨行在那个地方,因为黑衣人的刀口印记和烙印一出,房家和姜家这一场十四年的姻亲,已经宣告破裂。
文陵找到了另一批黑衣人尸身尚且完好的部分。
不幸中的万幸,那些完好的部分里面,正好有房氏的烙印。
更让人称奇的,是那具尸体本来已经打算放在一旁一并处理了,但另一个金吾卫在抬姜府侍女尸体的时候,手突然一滑,那尸身正好砸在了黑衣人的尸体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