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此时听来, 犹如催命符音——
“呃啊——!!!”
沈鎏猛然痛呼一声。
他用了最大的力气甩开姜杳, 却发现姜杳在他发力的同一瞬间就卸了力气。
他没了着力点,又仍然有身体惯性,最擅长搏斗的沈小少爷狼狈得像是从来不会武艺一样猛然斜了身体,歪歪扭扭地一晃。
膝盖撞到榻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
对面的女孩子笑了起来。
是那种很开心的笑法。
花枝乱颤、色若春晓。
在这样寂静、只听得见蝉鸣的夜里,却让人无端毛骨悚然。
“你知道吗?”
姜杳轻快道。
“我想这样痛痛快快打你一顿很久了。”
“从你第一次将箭对准我们开始。”
沈鎏疼得浑身颤抖。
他垂眼, 去看自己引以为傲的右手。
绵软无力,抬不起一点。
……果然。
姜杳出手极其狠辣, 动辄便掰断了他的手腕。
那是他引以为傲、用来射箭、用来搏斗、用来持缰的右手!
那是他半壁的荣光!!
“姜杳!!!”
沈鎏暴喝一声, 怒意灼灼燃烧在他的眼底。
他猛然起身,像暴起的豹, 左手发力, 狠狠扯掉隔在他们中间那些床幔。
他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个教训,让她痛哭流涕、跪地求饶,让她也丧失她最珍贵的东西, 让她像那些女人一样只能跪在他脚边求饶!!!
沈鎏常年习武, 力道同样极大。
他猛然发力, 柔软的纱帐被哗啦一声扯断。
窗纱吹落。
露出青衣白裳女孩子的身形来。
她身上衣襟完好,甚至仍然是那个跪坐的姿势。
安详美好,温柔恬静。
而沈鎏恨得心头滴血。
她让他在整个开鉴门沦为笑柄。
她让他最引以为傲的箭术变成了不值一提的东西。
她让他惶惶不可终日,整日做真的要穿妾室嫁娶的衣服游街的噩梦。
……都是姜杳。
全怪姜杳!!
姜杳!姜杳!!姜杳!!!
这个名字已经变成了沈鎏的梦魇。
让他扭曲、让他憎恨, 让他恨不得立刻就催着,让她变得和他一样无法再堂堂正正出门见人!
所以他迫不及待答应了母亲的计划, 还特意让母亲带更多的人来围观她的丑态。
高高在上、被皇帝亲自夸奖的人,如今还不是落得这副田地!
沈鎏已经彻底被暴怒蒙蔽了心智。
他左手成爪,猛然朝着姜杳的脖颈抓去。
姜杳仍然没有动作。
她只是望着那只朝她猛然袭来的手,然后叹了口气——
沈鎏猛然感觉到了不对劲。
下一瞬间,一双手一托一顶,可怖的力道已经猛然拧住他的胳膊。
“咔”。
又一声脆响。
这次是右胳膊。
沈鎏痛得头晕之际,胳膊竟然被放开了。
他立刻拧身出拳,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,被人一脚踹了出去!
将人踹飞的何时都有。
只要力道够大、速度够快。
但沈鎏是何等的武艺,何时有被人这么压着打过?
若在今天之前,有人跟沈鎏说你会被个人踹飞到墙上,沈鎏一定会给他一脚让他自己试试力道。
但在今天之后——
八尺有余的少年人被猛然踹飞到墙上,发出轰然巨响!
而此时,姜杳仍然闲适,施施然坐在榻上。
而对面,沈鎏刚刚落地。
他挣扎片刻,却只是咳出一口血来。
姜杳翻身下床。
青白二色的裙幅迤逦绵延在床榻上。
女孩子一步一步朝着沈鎏走来。
整个清荷筑内,只能听得见沈鎏粗重的喘气声。
“你……你有本事,就杀了我……”
“我杀你做什么?我不在燕京住了?”
姜杳好笑。
“你和你母亲想做什么?今天睡了我,然后叫人来看?”
沈鎏咳了两声。
他扭过头去,不看她。
……挺倔。
姜杳心里轻啧一声。
但这种骨气对她没用。
姜杳蹲了下来,伸手就抓住他头发,猛地向后一扯——
“呃!!”
沈鎏果然没有忍住,痛苦出声。
“没有长头发的能抵抗这一招。”
姜杳在心里和系统热情科普,“撕///逼必备、扯头花必然上演的把戏!动手打架,值得拥有!”
系统:……
姜杳笑了起来。
“我以为他们古代人都可有素质,才不使这种我在街头混迹那一年的东西……原来都不是什么好货,也别怪我做点没下限的事情。”
她用舌数了一遍牙根,才浅浅压下去心里那股暴虐的火。
沈鎏惊骇地看着这个永远笑面的人突然换了一副面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