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王府查出龙袍和印玺。
是楚王侧妃揭发。
当时已经成为容太妃的姜韶声声泣血,求燕伏高抬贵手,饶楚王一命。
她还求过“姜杳”,可当时“姜杳”被囚在皇后的椒房殿,手脚都绑起来,根本出不来、见不到她。
姑侄两个隔着一扇门坐了一夜,一人在殿内挣扎,一人在殿外叩首。
她们谁也不知道对方近在咫尺。
却又都流了一夜的泪。
“姜杳”想,第二日不管怎样,就算是答应燕伏,也不能让姑母和楚王没命——
但是没有第二日了。
容太妃得来了已经成为太后的德贵妃赐下的鸩酒。
楚王为保住太妃,自刎于江南。
“阿杳?怎么跑神了?”
姜杳收回思绪。
眼前的人满头珠翠,姝丽的眼眸担忧。
姜杳轻轻笑了下。
“我没事的。”
她柔声,“阿杳见过姑母。”
容妃瞬间开心了。
她喜不自胜去拉姜杳的手,眉目都更柔和了几分。
“嗳,好孩子,真是越大越漂亮了……”
容妃一边握着姜杳的手,一边去看姜漱。
“都没事吧?”
她在姜漱小的时候,也看顾过她几年,姑侄两人关系极好,说话也百无禁忌。
四周除了容妃和姜杳姜漱的侍女,没有旁人。
姜漱冷哼一声。
“还不算长残了,人也有些脑子。自己就扛得住那位刁钻,还要了她的东西。我去的时候就好得很。”
“我就说她行,你担心得太厉害了。”
她说话嫌弃得很,却将姜杳的“功劳”一字不落地讲述了个遍。
手上也不闲着,将人搬过来板过去,仔仔细细检查,确定没事才放心。
是个嘴硬心软的威严长姐。
姜杳心里有了数,便默不作声,只是乖乖巧巧地一抿唇,冲着她笑。
女孩子眸光清湛柔软,一张脸干干净净,和母亲有五六分的神似。
姜漱深吸了口气,觉得刚才仅存的一点火急火燎也熄了。
但该训人还是得训。
“老夫人没叮嘱你么,莫和她正面冲突?”
“更何况今日去的还有寇如!”
寇如,寇夫人的大名。
姜漱拧着眉,漂亮的脸上神色满是不悦。
“寇如那人心胸狭窄,你当时做那样的赌约,她定然是恨不得你死的!”
“哎,别这么凶,你以为谁都是你家的淞哥儿?”
容妃心疼得很,将姜杳拉至一旁。
“淞哥儿我早该上手揍了!”
姜漱横眉冷目,“她既然敢做,那便要做到别人挑不了她错处的地步,这般给对方留欺辱她的机会,若是反抗不得,那该怎么办?”
她们一边说话,一边朝着容妃的长春宫去。
姜杳细细听了一路,对姜家的情况有了另一种了解。
姜韶性子温柔,但骨子里到底有强硬的一面。
她不喜进宫,入宫就当是偿还了全部的恩情,此后和姜家的关系并不好,唯一的联系便是早就交好的长宁郡君游怜青。
在长宁郡君去世之后,她和姜家的联系几乎断绝。
姜漱少时和母亲更像,一样的强硬张扬。
但她丧母之后,便收敛起了所有自己的脾性,不行差踏错一步,但也绝不和他人交心,不喜欢姜谨行,更不亲近祖母李老夫人。
她对所有人都有所保留,像是和所有人都隔着壁。
所以姜漱和姜家人关系极其疏远。
一如姜杳初见她的那样,冷淡、美貌、矜贵又疏离。
姜漱孤僻却聪颖,开鉴门读书,连着五年蝉联扶梁第一。
她比姜杳大了十岁,在姜杳五岁的时候,十五岁的姜漱便在游家的施压下,逼着姜谨行答应了和当时承恩侯世子卫云泽的亲事。
他们青梅竹马,卫家和世子都待她极好。
姜漱不能再等到姜谨行拿着她婚事做他官途的筹码,干脆应下了卫云泽的请求,求助了她们的舅舅游破岳。
也就是抽游渡朝那个爹。
姜杳的舅舅。
姜漱十六的时候,便和卫云泽成了亲。
卫云泽大她四岁,身上已有官职,成亲一年后,带着姜漱前往西北蛟龙关,跟随谢家从军作战。
承恩侯卫家与谢家都属于独效忠皇权的那一派,承恩侯又是谢州雪副将,两家关系极其紧密。
姜杳听到此处,已经明白为何贵妃会听到承恩侯夫妇归京而面色大变了。
……寇如确实是个政///治不敏///感的蠢货。
若独谢州雪回来,贵妃不会认为是大事,军中大将三年回京述职一次乃是本朝铁律,但副将必须镇守边关。
但谢州雪回来在前、承恩侯夫妇回来在后,蛟龙关的平西将军和副将先后归京,燕京城又未选新的将军前去……这是敌人都不管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