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要你管!你怎么一天天对我那么好奇?”
司羽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,气急败坏。
“我闲得蛋疼行了吧?”
陈耀光哪受过这种窝囊气,也嚷嚷起来,“早知道你这么能耐,我他妈的何必从车上跳下来充英雄?”
转身就走。
司羽愣怔住了,回过劲儿时他怒气冲天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车流中了。
陈耀光赶到饭局时小伍已经黔驴技穷了,笑得比哭还难看,林总等得非常不耐烦,说什么都要走。
陈耀光二话不说,先自罚三杯,勉强稳住了局面,后面大家说起车,林总看陈耀光果然是个懂的,愠色才慢慢散去。
陈耀光很久没喝这么醉过了,到家先往卫生间冲,吐得翻江倒海,眼泪都快吐出来了。
等他洗把脸出来时,正撞上在门口等的司羽。
“没事吧?”
司羽似有关切之色。
“死不了。”
陈耀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,没好气。
司羽立刻不说话了。
陈耀光摇摇晃晃走到院子里,拉了把椅子坐下,斜她一眼,看她没动,从鼻子里哼了声,心想就这么点儿诚意?
粗声粗气地使唤她:“杵在那里干啥?给我倒杯水。”
司羽便去倒水,端过来放在他前面的桌上。
陈耀光喝了口,不冷也不热,刚刚好,倒不好再发作了。
“白天的事不好意思,我后来想了想,其实你也是好心。”
司羽道歉。
陈耀光拧巴了一天的心顿时熨帖了不少,嘴还是很硬:“好心有什么用,还不是挨了你一肘子?到现在还疼呢!你说说你,瘦成这样,哪来那么大力气?”
边说边龇牙咧嘴地揉胸口。
司羽不安地咬了咬下唇,明显信以为真了。
“对不起,我以为是不认识的人想抢钱。”
“抢就给他呗,你一小姑娘,和那些人杠什么?哦,对了,我忘了,你不是一般的小姑娘,你是练家子。”
陈耀光眼中含着嘲讽。
“不是,就学了那两招,保命用的。”
司羽心虚,老老实实地说。
陈耀光不说话,端起水慢悠悠喝了两口,问:“所以,你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干什么?”
“找人。”
“找人?”陈耀光眉头一挑,“找什么人?找人有很多办法,报警、贴寻人启事、在网上求助,你这算什么?”
“都试过了,没用。时间长了,他们都让我死了这条心,可我不想放弃,毕竟还有那么多警力和网络覆盖不了的地方。反正我有时间,用最笨的法子慢慢排查吧,万一呢?”
司羽小声又固执地说。
陈耀光的酒意突然退了,背也慢慢坐直了,问:“你找的是谁?”
一抹痛苦之色飞快在司羽脸上划过,她嘴唇动了动,却没发出声音。
“仇人?”
“男朋友?”
陈耀光更加好奇了,多大仇多大怨,能让她苦行僧似地找这么长时间?
“我弟弟。”
“亲弟弟?”
“嗯,他离家出走时只有 15 岁,如果还活着,也该成年了。”
司羽语气艰涩。
陈耀光有些懵,好一会儿才说:“为什么是你一个人在找?你爸妈呢?”
司羽的眼睛更痛苦了,神色凄然破碎。
有那么一瞬,陈耀光简直不忍再问下去。
刚准备转开话题 ,
“死了。”
她飞快又木然地说。
第19章 19 .撑腰
司羽没打算把她的事和任何人说。
但机缘巧合,和陈耀光说了也就说了,她并不后悔。
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,她只是受不了别人知道后诧异唏嘘的眼神、轻飘飘的同情、以及背后的议论和指点,不仅于事无补,还让她徒增负担。
那天陈耀光受到极大的震撼,内心翻江倒海,面上却控制得极好,只问了她一句:“值吗?”
“我觉得值就值。”
司羽飞快又决然地说,等他的下一句话。
忠告或者劝阻。
得知这事后几乎每个人都会痛心疾首地说她傻,劝她放弃,然后指点江山,告诉她怎样才是明智的选择。
其实她也能理解。
自毁前程和人生,破釜沉舟去做一件几乎无望的事,任谁都看不过去。
陈耀光并没有,他只是点点头,说:“你觉得值就够了。”
那一刹,司羽差点掉下眼泪。
虽然她意志坚定,没那么容易被人左右,但长时间独自穿行在一条漫长的黑暗隧道中,偶尔也会软弱和动摇,怀疑自己做的事到底有没有意义,身边常有人经过,但永远都在劝阻或矫正她,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。
他们的谈话终止在那个晚上。陈耀光后来再没问起或提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