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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爸妈怎么对你们的?你们又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宝贝儿子的?你们良心不会疼吗?不怕遭报应吗?!”
司羽喊着喊着突然情绪失控,两行泪水滚滚而下,
“天天对别人说我弟离家出走是因为他叛逆不懂事,说多了你们自己都信以为真了吧?
他已经默默忍受了那么多,为什么最后还是要出走?
还不是因为你儿子把我爸买给他的手办脑袋卸了,他忍不住吼了两句,你们就把他赶出去反省。大冬天,零下十几度,你们占着属于他温暖如春的房子,让他在冷窖般的楼道里罚站!他负气离家出走的时候,寒冬腊月,赤脚穿着一双凉拖鞋,连双袜子都没穿。
每每想起来这个我就心似刀割、坐立难安,他才十六岁,还是个半大孩子,我爸妈死前把他当心肝宝贝,连饭都没让他自己盛过一碗,你们却这么磋磨他,磋磨一个刚刚失去双亲的孩子!
我一直想不通,他也是你的亲侄子,身上流着和你同样的血。他离家出走后,你怎么能心安理得地继续在他房子里吃喝拉撒,过了一个礼拜才想起报案?一个礼拜啊,他要是死在街上的话,早就硬成棍了!”
“我们以为他赌气去同学家了。司羽啊,你别听那些闲人嚼舌根,我们待司麒好着呢,绝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!”
大伯脸色变了又变,嘴巴依旧很硬。
“司麒那天晚上怎么走的,看见听见的人多了去了,我不光是听邻居们说,我还看到了他的日记。
你们不一直很奇怪吗?好好的,我怎么突然就和你们翻脸了?那是因为我从他床垫夹缝里找到了这个!”
司羽高举着一个薄薄的日记本,手气得直打颤:“你们怎么人前一套背后一套,怎么慢待他,怎么折磨他,怎么诋毁他,一笔一笔全在上面记着呢!你要看吗?来,我给你看!”
说着啪地一声,把日记本狠狠砸到了大伯脸上。
那本日记本常被她摩挲翻阅,早不结实了,立刻散了架,一页页掉得到处都是,遥遥可见一行行少年倔强清秀的笔迹,都是他的委屈、痛苦和血泪。
“冷静,司羽,冷静点,正事要紧。”
周律师和另一个执法人员赶紧拉住了她。
哭闹、撒泼、地上打滚,这些市井招式在有雷霆之势的执法人员跟前一点用都没有。大伯一家很快被强行请了出去,他们的东西也都被司羽全部扔到了楼下,并现场换了把结结实实的新锁。
等所有人散尽,司羽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家里,环视空旷却满目苍夷的家,想起昔日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生活在这里的场景,前尘往事、新仇旧恨一起上涌,只觉万箭攒心,心痛到无法呼吸。
手机又响了,这次她接了,声音却无比虚弱,说:“有事?”
还是陈耀光。
“这话应该我问你。”
他急急地说,“刚才那通电话里怎么有人吵架,我好像还听到了你的名字和声音,发生什么事了?”
原来司羽慌乱中按的是接通键。
“现在没事了。”
司羽非常疲惫,不想多说。
这些年她活成了孤狼,早习惯了自己舔伤口。
“不是,你......”
陈耀光话说没说完就被她挂了。
司羽倒在乱七八糟的沙发上,默默流泪,不知不觉睡了着了。
再睁开眼时已暮色四合,她一时不知人在何地,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痕迷瞪了好一会儿,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。
她得出门采购点东西。
她急急开门,刚一打开又嘭一声关上了,手脚乱颤,心惊肉跳,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后,赶紧拨打 110。
外面楼道的墙和门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泼了猪血、墨水、还有些污秽之物,臭气熏天,显眼处还有红漆喷的字,“司羽”,“死”,以及骷髅头,触目惊心。
110 的警察来了,循例做询问和记录。
司羽很肯定,说就是大伯一家子搞的鬼,却没任何证据。小区有年头了,楼道里没有摄像头。
警察一时也无可奈何,看她孤身一身,建议她安全起见,先去宾馆住两天。
“我不去,这是我家,我就在这里待着!”
司羽背一挺,拒绝得非常干脆。
她出去不正合他们的意?不,她死也要死在这里。
“你不害怕吗?”
民警五十来岁了,看她像看自己的女儿,忍不住再次提醒道。
“不怕!没什么可怕的!”
司羽面色坚毅肃然,不合她年纪的表情,又不像他女儿了。
警察没办法,让她把门窗锁好,说会交待物业特别留意,他们也会加强这一块的巡逻,有情况随时打电话,然后就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