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修的剑气都是锋利逼人不可一世的,可韩归远却不这样。
他传承的是昆仑剑宗最正统的剑法,修习出来的剑道却宛若清风,温柔绕过脖颈,在感觉到冰冷时命已被索。
正如韩归远这个人一样。
端着一副温润外表,其实是个冷漠至极的疯子。
弟子们一个个拜了下去,洛君望被郑晖扯着吊儿郎当行了个礼。
韩归远目光扫过众人,在洛君望身上停留了一瞬,像是在确定他无恙,又转头望向凌虚,扶了一下。
“师叔不必多礼。”
他转头看向乌泱泱一群弟子,闻声道。
“都起来吧。”
凌虚是看着韩归远长大的,虽说这些年他见韩归远的次数越来越少,但从他望向洛君望的第一眼就心下明了。
不就是担心他这小师弟被旁人欺负了去?
凌虚真想给韩归远重演一下洛君望大战杜徊的画面,让他知道,自己这个师弟可不是个软柿子。
旁边的弟子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,拉着身边同伴的手摇来摇去,恨不得用留影石把韩盟主的英姿记录下来,回去天天供着。
韩归远对于这些年少的弟子而言,是天才之首的象征,是至高权力的代表,是最高不可攀的存在,纵使是在重陵学宫,有些寒门弟子终其一生都难见韩归远一面。
兴奋窃窃私语的弟子们逐渐把目光投向了洛君望。
“肯定是因为小师叔!要不然韩盟主干嘛来这么一堂小小的御剑课啊?”
“呜呜呜呜我宣布,小师叔就是我的神,能让我多见几次韩盟主,让我给小师叔当牛做马都行。”
“呜呜呜记得带上我!”
洛君望站在人群中间,被崇拜的目光来回洗刷,不明所以地打了个喷嚏,抬头就瞧见韩归远朝自己走来。
那人宽袍博带,言语关切。
“怎么回事?是染了风寒了?”
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发出了羡慕的蛙叫。
洛君望揉揉鼻子,算是明白这群弟子为啥崇拜他了。
洛君望心中嗤笑一声。
肤浅。
但他心里却有点压不住的得意。
他没接韩归远的话茬,掩饰地轻咳一声,居然有点不好意思。
“没事……师兄你怎么来了?”
韩归远瞥了眼他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灵剑。
“我听闻杜门主也来了,本有些事找他说,不成想来晚一步。”
韩归远一笑,看着在一旁缩成个小鸡崽的杜子美。
“麻烦你跟你伯父说一声,让他有空来一趟朝清殿,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。”
杜子美顶着一张摔得五颜六色的脸,被韩归远的目光骤然锁住,脊梁开始冒凉气,身体和声音都在抖。
“是是是是是是盟主……”
“记得让他快些来,不然我可能就得去无驭门走一遭了。”
杜子美抖跟骰子一样,快站不住了,被旁边的严征扶住。
旁边弟子连忙往边上移了移,离这俩人远点。
他将目光从那两人身上移开,又望着洛君望,“你们这是在……比试?”
洛君望叹息一声,深觉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。
他嗫嚅着开口:“啊……这个……”
韩归远耐心等着他回答。
严征出身小门派,显然不知道韩归远过去的那些事迹,扶着还在间歇性一抽一抽的杜子美,有些奇怪。
明明就是被问个话而已,杜子美怎么吓成这样。
无驭门屹立这么多年而不倒,根基牢固,岂是他韩归远轻易可以动摇的?
严征看着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的洛君望,有心在韩归远面前表现,又想下洛君望的面子,想也不想变开口道。
“盟主,是孟珈与杜师兄在比御剑,孟师叔不会御剑,输了。”
洛君望嘴角一扯,心中为严征默哀一秒。
年轻人,你可真敢说啊。
韩归远听了严征的话,表情没有一丝变化,望向严征,唇角噙笑,“你是……”
严征连忙松开扶着杜子美的手,行大礼道:“晚辈清河严氏,严征。”
没了搀扶的杜子美斜身踉跄一下,差点摔倒。
韩归远眯了眯眼睛。
“清河……严征。”
“是!”
严征满面红光,挺起胸膛,目光中满是希冀之色。
韩归远轻笑一声,没看他,又摇摇头,指尖微抬。
“没听说过。”
仿佛万山压顶而来,直直压在他脊骨之上严征的脸瞬间惨白。他看着高高站在人群中央的韩归远,张了张嘴想要求饶,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。
微冷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,像春风里无缘而落的雪。
“严征,直呼长辈姓名,目无尊长,罚禁言归家反省。”韩归远顿了顿,“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