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冷仙尊面露迟疑,停在他跟前,惯来的白袍子一角掠动,在他面前晃了晃。
“师尊,弟子知错,若您还在气头上,可以继续责罚。”段渊仓促低头,神情恍惚。
顾景宝贝他还来不及,要不是犯的错太大,又哪会罚得如此严重。段渊的那句话看样子根本不是在折腾他自己,更像是在看他狠不狠的下心,在给人一顿鞭子伺候。
可能原主会狠的下心。
毕竟
严师出高徒,该有的责罚怎能少。
顾景果然长叹一息,是拿段渊没辙的模样,蹲下身,漂亮的凤眸子里映照着少年段渊的容貌。
他伸手摸着段渊的脸颊,轻声道:“阿渊啊……为师这次当真生你气了,气的想打死你,但又舍不得。”
少年眼睛里闪烁着水雾,嘴唇抿成直线,似乎很紧张。
他垂着脑袋,不敢抬起来看顾景一眼,却也不说话。
最后,顾景好像是笑了,还出奇温柔地替他将外边的袍子拢紧了点:“行了,赶紧进去暖暖身子,别到时候被外边传了不好的流言。”
瞳孔一阵刺痛
段渊脱力般从记忆里回过神,他气息絮乱,魔气在体内横行霸道地游走,没忍住,嘴角流出了血。
模糊间听到有人不满反问:“你是在质问我?小子,可别忘了刚才是谁救你们一命,我是念你是这那笨蛋的弟子才救的你。”
强者有个不好的习惯,动怒会释放威压,莫说他们了,连刚来这没多久的顾景都有这下意识行为,不过是顾忌着那会有个修为不怎么高的段渊一直跟在身边,才把那臭习惯给改了。
便是赶忙把人挡在身后,顾景尴尬地道歉:“陆前辈,是他不懂事还请见谅。”
陆宁显然没想到顾景会护犊子护成这种地步,眉目一凝,活生生气乐了:“你个笨蛋,被他吃的死死的还浑然不觉,天底下有你这么个头号笨蛋,女娲都得服气。”
顾景讪笑:“……您老就别取笑我了,快看看他吧。”
旁边醒过来的人,分不出心神管他们这一块,不是打坐恢复元神,就是歪倒在一旁继续睡觉。寂静的夜,他们三人说着话,便无再多的响声了。
说来命真是苦
先是被人追杀,伤没好,又急匆匆地赶到这儿,接着中了余娜的招,说得好听睡了一觉,难听的是差点死在梦里。
银辉照着段渊苍白如纸色脸上,他额上全是冷汗,紧闭双眼,嘴唇干裂,一副失去意识的样子。
顾景心疼坏了,急切地问道:“陆前辈,您可有办法治疗他?”
“哼,你知道人魔两界人是仇家,我救他完全是看在你这个笨蛋份上。”陆宁语气颇有些不悦,连着声儿都响了不少,落在众人耳里。
但也有好的魔修啊,比如说段渊,虽然脑子发神经起来会有点不分青红皂白。
心虚的顾景没能发的出声。
陆宁睨着他,冷哼一声:“你被他害惨了不知道啊,躲了几年鸟不拉屎的鬼地方?你倒也耐得住寂寞。”
顾景低下头,心思百转千回,最终却什么话也没说。
他们在这暂且睡一晚的地,边上就是条活的溪水,水光潋滟,段渊偏头看向水面,看着朗月寒照是活水,却寂静如死水。
踌躇着,眉头不见舒展。
“睡觉了啊,你们三安静点谢谢!”
就在这会,坐在树梢上,背靠着树干准备睡去的丁剑睁开了眼,他居然发声,还不耐烦地“哗”地把扇子打开,用足了力煽,风声颇大。
陆宁的余光朝他扫来,清淡的神色透着几许沉思,顾景在这两位强者的威压下,有点承受不住。
他赶忙打圆场:“说话轻些就好,你继续睡,我们继续说。”
“你好歹也是位尊者,仙人仙姿是让岁月给磨平了?”陆宁的余光从丁剑的身上收回,恨天不成钢,布置了结界后,说得极快声儿很低,“还是说因为你的好徒儿?”
顾景一时讪讪,尴尬了好一阵子。
降了温度的夜,有种回到寒冬那会,吹在身上,冷得人打哆嗦,便没来由地把眼眯着,然后运气内力强行暖身。
冷风估计是和顾景对着干,他的手好不容易有了点活人该有的温度,立马,风就把指尖残留的余温卷走。再弄热,再吹凉,几次三番,顾景板着张脸,就差和面前空气较劲了。
陆宁欲言又止。
段渊把顾景的手捉住放在自己的里衣暖着,他抬头,一眼不眨地望着陆宁:“前辈可是杨任尊者?”
“是又如何?跟你们说这番话我就没打算还要护住这假名。”陆宁语调清淡,似乎并不在意有人认出他。
他本是想低调些,只是事与愿违,既然被识破了身份,也没必要藏着掖着。杨任是他真名,不过他行走江湖,大多是以陆宁这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