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朴深深望了程放鹤一眼,转而换上笑脸应付云佐,“云副将对家姐颇为关心,下官感激不尽。可家姐孀居在家,见外男并不方便……”
“嘁,就你们越人规矩多。不信你问问她,看她想不想见我?”
“……”
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出去了。程放鹤快速将云佐带来的图纸摹画一份,悄悄收好。
他在这个世界待不了俩月了,若谁对他心思不纯,假装不知道是最好的回应。
接下来的日子,程放鹤白天都会在守卫的押送下到书房处理公务,等入了夜,再被押送着回到无心阁。
然后季允会亲自过来,将把绑在床榻上蒙了眼,一口口喂他用亲手做的晚饭,最后点燃催情香。
于是程放鹤夜里总觉得不上不下,身上憋着一股劲,又释放不出来,难以入睡。清晨一被放开就要被押到书房,连去茅房都有人跟着,完全无法纾解。
王冬倒是来过几次,问他有什么需要。可他实在不好意思让人给自己松绑再去外头等一刻钟,最后什么也没说。
憋着就憋着吧,又死不了人!
不过在季允面前,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欲念,每每红着眼眶舔着唇角,求季允让他见纪柳一面。
这么说之后,总能听见季允粗重紊乱的呼吸,和被掰得咔咔响的指节。
但也仅止于此。
任务倒计时到三十天的时候,程放鹤终于写完了铸铁厂操作流程的草稿,让云佐拿去给工部审阅。
大学毕业后再没碰过工科,如今他也算给这个时代做了一件好事。
程放鹤打算摆烂两天,再去琢磨他的穿书任务。
无奈当天夜里,窗子再次被敲响:“侯爷,您看属下带谁来了。”
这会儿程放鹤才回到无心阁,还没到季允送饭的时辰,也没人绑着他,他便去开窗。
窗外,王冬身边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公孙猛。
公孙猛容貌变化不大,分明是亡国被俘之人,面上却很干净。他剃光了胡须,粗直眉毛似乎特意修过,眉峰如削,衬得他本就不俗的五官愈发干练精致。
二人目光相对,公孙猛愣了许久,笨拙地一笑,“侯爷……变了。”
程放鹤嘴角一抽。整夜被催情香养着的人,自然变得更具媚态了。
“进来说吧。”
公孙猛身手依旧敏捷,翻过窗子,却把王冬留在窗外,锁住了窗。
“听说你如今在吴副将手下?”程放鹤道,“城破时你被夏人所俘,如今归顺了他们?他们肯信你么?”
公孙猛垂眸,“属下是用过一些……不太光彩的法子。侯爷还是别问了,但属下这颗心,始终是向着您的。”
程放鹤不置可否,“今日来见本侯,是何事由?”
“早该来拜见侯爷,可吴副将那边看得严,属下近日揽下采买的活计,才能顺便溜来侯府。属下潜伏在前锋军营中,前些天趁吴副将大醉,从他桌上翻到一封信——”
程放鹤接过来他递上的信,粗略扫过一眼,感到惊讶,方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。
收信的人是吴江,而写信的是——马翰臣。
这家伙早就毁容破相,满脸是疤,居然还没死?!
按信上的所说,马翰臣如今身在秦城,被以李光耀为首的前锋军要挟,要以灭夏复越为名拥立新帝,号召越国旧臣造反。
其实越国皇帝可能早就死了,但马丞相尚在,他说谁是皇帝,谁敢说不呢?
灭越复夏、拥立新帝是假,李光耀自己掌权是真。反正得了天下,他也可以篡位自立。
——原来夏人把半死不活的马翰臣从牢里搬出来,是干这个用的。
原来李光耀千方百计让自己帮他干掉季允,是为了造反。
可这封信难以鉴定真伪,程放鹤也不能完全确信公孙猛的立场,只得先收起信,“此事要从长计议,容本侯想想。”
对待关乎国运的事,他不敢掉以轻心。虽然在任务完成后,李光耀甚至是季允,是死是活都不会影响任务判定。但倘若夏国真的被灭、改朝换代了,那么整本书的世界就会崩塌,他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也不好说。
毕竟每个世界都有穿书者传送点,任务完成只能开启传送法阵,他还得有命到达那里才行。要是世界崩塌,他程放鹤的小命自然也得玩完。
李光耀掌控着前锋军的兵力,此人的实力够不够造反?程放鹤不知道。
可自己一个将军府的囚徒,能左右国运吗?
程放鹤摸出怀里抄来的的京城地图,坐到桌边涂上几笔,递给公孙猛,“收着,他日若用得上,听我吩咐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
“京城布防图,”程放鹤道,“前锋军一直想要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