步凭雍此话一出,便感到沈砚枝僵成了一块铁板。
沈砚枝整个人紧张得仿佛没了生息,只有颤抖得不像话的眼睫在昭示他的不安。
墨惊堂还未做出抉择,步凭雍又道:“或者你留下也行,我放一人走?”
墨惊堂闻言,松了留尘,摊开手:“行,我留下,你先把我师兄放了。”
步凭雍挑了挑眉,给旁边人使了眼色,那人上前几步,解了留尘手中的镣铐,与此同时,朝留尘嘴里灌了什么东西。
墨惊堂出手想去阻止,但为时已晚,只能瞪向步凭雍:“你给他喝了什么?”
步凭雍轻笑:“你给我皇兄喝了什么,我就给你师兄喝了什么。”
墨惊堂一愣,气上心头,顿时也管不得自己和步凭雍的实力悬殊了,立马要和步凭雍刀剑相向。
谁知他剑还没出鞘,一股巨大的灵力猝然爆发,在场众人反应不及,被这强劲的力道掀得人仰马翻。
步凭雍离沈砚枝最近,受到的波及最大,只觉得当胸一阵闷疼,他侧目去看,沈砚枝不知何时竟站起了身,面容清隽,黑袍在风中烈烈,璇玑剑当空而立,他举起那剑,轻飘飘地在空中一划,天牢坚不可摧的城墙应声坍塌。
天牢塌陷,墨惊堂第一反应便是得救,他正想带着留尘朝外跑,人却不见了!
和留尘一同消失不见的,还有秦木艮。
秦木艮把师兄带走了?
师兄还被下了药,情况很不妙啊!
墨惊堂拔腿要去追,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,墨惊堂只觉眼前一阵恍惚,再一回神,早已被沈砚枝用瞬移带离了天牢。
两人被传送至的地方溪水潺潺,竟是荒郊野外。
墨惊堂刚落地便急着要找师兄,在原地转了两圈:“这是什么地方?师兄和秦木艮也被你传到这儿来了?”
沈砚枝紧紧盯着他的嘴型,却没看懂,以为他是在害怕,于是揽过他,动作像是在安抚。
墨惊堂烦躁地推开他:“你干什么?我现在是在问你,师兄呢?”
沈砚枝这次看懂了。
他尝试了一下发声,但嗓子眼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,只能发出类似气音,墨惊堂狐疑地看着他:“你说什么?”
沈砚枝又无声地重复了一遍。
墨惊堂眉头绞紧,终于发现不对:“师尊,你听不见我说话是不是?”
对修仙之人来说,依靠灵力修补身体损伤是逆天而行,需要耗费极其浩荡的灵力,但对沈砚枝来说,应当是轻而易举。
而且从没听说过,会有丧失五感的后果。
但墨惊堂不知道的是,对没有灵根的人来说,透支灵力,丧失五感,便是大限将至的前兆。
墨惊堂以为这是暂时的,于是道:“那我们用传音?”
他这句话是用传音术传过去的,但在半路,被什么东西挡了回来。
墨惊堂一惊,看向沈砚枝,沈砚枝用嘴型回答他:“不用传音,你说,我能听懂。”
沈砚枝只能这样。
因为他现在的状况,传音术也用不了了。
第十九章 师尊的过去
墨惊堂觉得麻烦,但没说什么,只是看着沈砚枝,耐着性子道:“师尊,你再用一次瞬移术,我们去找师兄吧。”
沈砚枝愣了愣:“我不知道他们在哪。”
墨惊堂心里腾起点火,尽量稳住脾气和急躁,道:“那你把我们传到这里来干嘛?”
在他问这句话的同时,沈砚枝浑身都在发虚,他单手摸着一块石头靠坐了上去,墨惊堂的这句话他没看见,于是减少了一点心头的闷疼。
墨惊堂见他避而不答,制止了沈砚枝休息的动作,粗鲁地把人拽了起来:“不知道那就先回客栈,师兄他们或许是先回去了。”
说不上原因,但墨惊堂总有一种预感,留尘和秦木艮待在一起,准没好事。
沈砚枝身上疲乏得厉害,像他这样不知死活地耗费灵力,不修养个三天三夜,很可能过不了多久双目也会失明,但他见墨惊堂着急,遂生生提起一口气:“那我先传阿墨回客栈。”
墨惊堂眼中闪过不解:“你呢?”
沈砚枝脊背佝偻,向来挺拔如松的人破天荒地露出了难以掩盖的疲态,朝墨惊堂扯出了一抹笑:“不用管我,先去找师兄吧。”
墨惊堂一走,沈砚枝便再也遏制不住地呛咳出声。
他扶着一旁的树干,身形剧颤,手心满是血迹和脏腑碎片。
他盯着一片刺目血红的掌心,强行捂住嘴,试图抑制这越发汹涌的反噬。
可惜怜青不在身边,沈砚枝自己也不是很懂,这种兆头究竟象征着什么。
眼球表面莫名其妙泛起了一阵水雾,他慢慢地挪到小溪边上,蹲了下去,把手仔仔细细地在里面涮洗,遥望着血迹被水流冲走,沈砚枝突然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