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慕白微怔,盯着面条有些失神,思绪飘远间,唇角就被一片柔软覆住。
叶芝婳柔媚一笑,像个妖精:“生日快乐。”
她捧过他的脸,捋了几下他额前的碎发,像和小狗签订爱的契约一样,唇瓣认真又庄重在他脸上盖下一章:
“以后你每个生日,都有我陪你过。”
橘色的室内暖光。
热腾腾浓香四溢到不真实的长寿面。
还有鲜活存在,捧着他脸对他一字一句承诺的女孩的温柔面孔。
一切如梦似幻,猝不及防将祁慕白残忍拽回初一那年。
沈曼姝对他并不好,动辄打骂,一切最好的、原本属于天的东西硬是被抢来送给祁煜尘。
做足了身为祁煜尘后妈应有的本分和风范。
人前,她是雍容华贵的首富夫人,名校药学教授,儿子还是少年英才,这辈子风光无二,无可指摘。
人后,她却阴狠好妒,为了研制出能在祁盛面前永葆青春的美白药,不惜拿他的身体做实验。
祁慕白清晰的记得,那天,是个周五。
他13岁的生日。
一进客厅就飘来甜腻的蛋糕香,沈曼姝破天荒地给他买了十三层的蛋糕,和一柜子玩具,零食,给他过生日。
哪怕觉得她有些反常,但13岁的少年到底心思简单澄澈,并未多想。
他和所有青春期男生一样,渴望家庭的温暖,哪怕是只有母亲一人给他过生日。
他激动,又开心,将沈曼姝给他挖的蛋糕吃得干干净净,并懂事又乖巧地给妈妈切了一块蛋糕。
特意把他最爱的留有樱桃的那块,给了妈妈。
那天周测出分,全班人只有寥寥几人及格的周测,他向沈曼姝呈上签名的是全科满分的答卷。
沈曼姝前一秒刚满意地签完字,摸着他的头说他真乖。
后一秒,祁慕白立马觉得腹部绞断不已,忙不迭冲到卫生间。
少年俊逸仍带着稚气的面容因剧痛扭曲到变形,那痛苦肠穿肚烂,令他窒息几欲崩溃。
他挣扎着起身呼救,试图让沈曼姝带他去医院。
不曾想,沈曼姝冷冷淡淡来了句:“你怎么那么脆弱,不就吃了我路边随手买的快过期的打折蛋糕么,还是不是我沈曼姝的儿子。”
“这点小疼都受不了,还成什么大器,还怎么把秦凤兰那个废物儿子比下去,怎么得到你爸的信任和喜欢?!”
后来,他疼到昏厥。
还是宋姨好心将他送到医院。
还是实在看不过去的医生,向他吐露,那蛋糕里竟被人下了过量的美容剂,因为某种成分超标,才造成了肠梗塞。
再晚来几分钟,肠子都要绞断。
都说虎毒不食子,他怎么也没想到沈曼姝居然会在他的生日蛋糕里给他下药,拿他的身体当试验品。
荒唐、可笑、可怖、惊悚、失望,黑暗又病态的情绪如毒气般随着时间一点点积攒,塞满了少年的胸腔。
如果,沈曼姝去死就好了。
这个家,只要有这婊子在,就永远不得安宁。
从那以后,八年,他再不过生日。
沈曼姝终究自食恶果,如他的计划一般,成功遭祁盛厌弃。
在被迫离婚后,她终究被逼疯成了完完全全的精神病患。
现在不知道在大街哪个角落,与狗争食。
但祁慕白从不否认,自己完美继承了她感情中的好妒心和控制欲,甚至为了一己私欲,铤而走险。
如果不是她朝满身淤泥的他伸出了手。
如果不是……
他现在又该在哪个长街桥洞,过着行尸走肉人畜不分的日子?
……
叶芝婳佯装没有察觉少年的反常,把筷子塞到他手中,就替他把蛋糕拆了,笑吟吟地将“21”的卡通蜡烛插上,在一片黑暗中点燃。
“许个愿。”
在那个电光火石的瞬间,打火石点燃的噼啪声中。
她轻轻拥住了他。
叶芝婳忽的感觉到,什么东西滑过了她的肩颈。
她笑意一怔,目光下滑,就看到透明湿润的晶莹状物,不断地砸在她略显僵硬的脖颈上。
少年一手机械地握着筷子,以一个狼狈又无力到极致的姿势,将头埋在她的颈窝。
“……”
“怎么了?”
叶芝婳轻声安抚,哄小孩一样捏了捏他修长的指节。
祁慕白依旧什么都没说,冰凉的唇瓣贴着她细滑的脖颈,烙出一个个炙热狠戾的吻。
像是用这种方式,独自排解掉那些痛苦;
又像是反复确认着她是真实存在的,不是臆想出来的幻影。
少年不置一词,手上动作却愈发干脆利落,大掌轻松捞起她的两条腿把人摁在餐桌上,一手驾轻就熟地探入要遮不遮的上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