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鸣剑又作无尽海一式,浩瀚灵力狂放而出,几乎将满目火焰熄灭大半,又将那些不知死活的低等厉魂全部扫开。
余下还能与无涯仙尊缠斗的厉鬼都是些怨念深重、道行高深的对手。
它们大多死状诡异凄惨,不是被掏了肚子,就是被挤扁了脑袋、斩断了四肢。
死时痛苦狰狞的神情还残留在这些厉鬼的脸上,嘶吼声既痛苦又可怖,不知是被这烈火烧得苦痛难熬,还是生前悔恨惨痛久久不消。
无论曾经多么美貌或英俊的容颜,在此时都如罗刹般令人有惊又惧。
可厉鬼又多是留着神智和算计,远比莽头乱撞的怨魂煞难缠,谢邙周身一脉肃杀之气,换做大荒寒中最变幻莫测的第三式圆缺月对敌。
转眼之间数十厉鬼被鹿鸣剑锋击散,火焰将飞撒的怨气灼烧殆尽,瞬间窜起十余丈高,重又将谢邙包围。
火光映红了谢邙山岳般的身形,可成百上千的厉鬼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,谢邙愈战愈勇,火光之中剑气动荡横飞。
忽然之间,听得一声金戈相击的锐响。
铛——!!!
紧跟着又是一阵金属震响,好似某种粗壮的锁链缠绕着相击。
这仿佛无边无际的空间中,竟然还有除了火焰和冤魂厉鬼之外的东西!
间隔几息之后,远去的剑意似乎又撞上了什么东西,轰隆一声巨响,紧跟着便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和地动山摇。
一阵狂风从某处涌来,寒冷刺骨的空气注入此地,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之间,赫然是一道正在不断崩裂的缝隙。
一线幽绿色的暗光从缝隙中照入。
靠近缝隙的厉鬼们见状,各个尖啸着疯狂向那缝隙之外奔去!
缝隙之外,看守的鬼卒被这厉鬼出世的阵仗吓破了胆,连滚带爬地飞奔回泰山殿,撕心裂肺地大吼:“卢大人!卢大人!不好啦!!咱们关厉鬼的焱灼狱被砸开了!!!厉鬼都跑出来了!!!”
长案之后端坐的皓首鬼判官浑然一惊:“焱灼狱的厉鬼?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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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沉霜拽着长鞭手柄,已随裴练鸥沿着冥河河岸走了小半个时辰。
裴练鸥是个话少的,不知是生来如此,还是在九泉冥府中独自度日太久,没有与人说话的习惯了。
一路上,裴练鸥只偶尔停下来,把不小心滚上河岸的魂魄脑袋们送回水里。
孟沉霜不由得问:“裴兄,你们抟魂鬼使平日里都做些什么?”
“看护接引冥河魂魄,或是别的杂事。”
孟沉霜查了查,系统里没有抟魂鬼使的相应解释。
这是孟沉霜第一次下到幽冥,就连游戏系统都不曾描绘过这里的情景,不知是否是因为系统也不曾来过冥府,因而对这里一无所知。
“裴兄可是地上桐都裴家人?何不转世投胎,却要在冥府打杂。”
“不愿再世为人。”
“说不定投了胎,是做只小猫小狗呢?”
裴练鸥回头看了他一眼,片刻后道:“不愿往人间。”
“人间伤了裴兄的心?怪不得裴兄也有怨气,只是不知道桐都裴氏为修仙界第一大世家,还能有什么事会使裴兄英年早逝,又生出这等怨恨。”
这样的问题从孟沉霜口中说出,却没有使人感到冒昧,裴练鸥甚至感到某种隐微的关切,然而转过头再看孟沉霜一眼时,后者却只是风轻云淡,平常一笑。
很久不曾有人问起过生前之事了。
裴练鸥垂过头道:“与家中不睦。”
“裴兄温和清正,正是裴氏子弟大家风范……”
裴练鸥忽然打断:“哪有什么风范。”
孟沉霜一听,知道自己撬开他的话匣子了:“常闻裴家先祖献身匡扶天下,而今裴氏仍为天上都之首,一向惩奸除恶,赏罚分明。”
“赏罚分明……他们是自有一套规矩,却不像你想的这般善心。”
“是么?我看如今的首尊裴从雪,温文尔雅,天人之姿。”
裴练鸥讶然:“裴从雪?他当上首尊了?”
“真正的首尊是他的妹妹裴从月,但裴从月心智未全,暂由裴从雪代行职权,”孟沉霜道,“裴兄认识他?”
裴练鸥不答,只问:“现在裴家另一位天尊是谁?是裴练沙吗?”
“李某愚钝,未曾听闻过裴练沙这个名字,如今另外还有裴新竹和裴汶两位天尊。”
“裴汶?!”裴练鸥听到这名字后,震惊程度翻了几番。
孟沉霜好奇其中缘由,然而不等二人再问,幽冥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