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沉霜回首一望,猛然间发现一个被忽略的异常。
他们在墓室中拾得四块银络,但未穿丧服的灵官尸体却只有三具!
但周佩说,从没有灵官出去过。
“还有个灵官活着,没离开!”
谢邙一边挥剑与灵力缠斗,一边应道:“天上都法阵灵力都是自下而上输送,下面一定还有一层储存灵力的空间,他应是在下一层,我要把这一层地面破开。”
“现在就破!”
陌生灵力一点遮掩也不做了,刹那间从阵法中疯狂涌出,尖啸着攻向谢邙,孟沉霜挥动风波十二式尽可能阻挡。
狂风搅动阴冷腥臭的空气,强大而纯净的灵力卷得满室起尸和怨煞痛苦呐喊。
谢邙手持鹿鸣剑,周身灵力翻涌如浪,几乎要把他一身黑衣映成雪白。
泛着金光的符文现于剑下,陌生灵力狂啸着想去阻挡,却被真正渡劫期大能的威压与术法压得颤抖。
它只会像是猛兽般单纯直接的攻击。
谢邙神色冷硬,双眉压得极低,手中神兵一剑斩出,顷刻之间烟尘剑光如浪泼山,墓室石地寸寸碎裂,在山崩地裂般的轰隆声中炸开一道巨大的裂口。
明亮的光辉自裂隙之中猝然射出。
通天彻地般的响声几乎震得孟沉霜一阵耳鸣,然而一道更为尖利的呼喊声如同尖刀刺穿缎面般扎了进来。
“娘亲!娘!”
是燕芦荻!
孟沉霜在陌生灵力的狂乱攻击中艰难回望,只见燕芦荻抱着怀中的身体仰天长啸。
周佩的后背向后无力地耷拉着,一团混着金闪的烟尘拢住了她和燕芦荻,那是破碎消散的最后残魂。
金烟所在之处,陌生灵力完全无法攻入,只能如阴狠的蛇一般向其中吐出信子。
吞吃无数金丹的起尸身体力量强大,但周佩留存下来的残魂却只有一股倔强的信念支撑,脆弱万分,又孤勇万分。
陌生精纯灵力的攻击不断加速残魂的耗散速度,几乎触及她怀里的燕芦荻。
残魂毫不犹豫地用最后的力量抵挡住任何想要伤害她的孩子的力量,摧枯拉朽的爆发后,又转瞬化作烟尘。
金烟在狂风中就快维持不了形态,在马上就要融入大风的前一刻,它凝成缥缈的人形,在这吞天噬地的混乱世界里,朝燕芦荻额上,落下恍惚轻巧的一个吻。
燕芦荻被心中剧烈的悲痛唤醒,他的神魂还沉在心魔障的无限幻觉之中,却隐约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。
他收拢手臂想要留住一切,却只抱到一具冷冰冰的腐尸。
痛嚎落泪占据了燕芦荻,他转瞬抽出玉猩刀,从地上爬起来冲向陌生灵力来源的裂隙,金烟紧紧跟随在他身侧。
“把娘还给我!”
“谢邙!拦住他!”
没人知道裂隙之下是什么情况,然而燕芦荻发了疯一头冲进去,谢邙竟也没能把他拦下。
孟沉霜与谢邙立刻追下去,接连一头扎进了白茫茫的雾气中,落地时双脚踏出哗啦水声,冰凉的触感一下子没过了膝盖。
上一层是黑暗幽森,充满阴气煞气和血腥腐烂的地宫墓室,下一层却变成了蒙蒙一片纯白,洁净得如同幻梦。
雾气浓重,孟沉霜低下头,却只能看见双手的轮廓。
谢邙呢?
“南澶?”
“我在你身后。”
谢邙探手过来,抓住孟沉霜的手,这时又遥遥传来燕芦荻的吼声与刀风。
雾气如浪涌动,孟沉霜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水汽,而是浓郁的灵气。
就连他们脚下的水泊都是……
恐怕里面只有十分之一是水流,剩下的全是浓得凝成液态的灵气。
两人踩着灵气水流奔向燕芦荻的方向。
“这是天上都用来给地上各处供应灵气的工程,灵溪匮,”谢邙神识穿过灵气,“应当是地宫修建者留下的,用来维持法阵运转。”
“周佩和燕平说灵气不够了,眼前却这么多。”孟沉霜道。
“灵气由天上都向下倾泻的灵泉提供,以灵气的形式顺着水流送至各处,但……”鹿鸣剑尖划过水流,“此处水流中的灵气很浓,几乎接近天上都灵泉还未稀释过的状态,这一室灵气,足够维持法阵运转五百年了。”
他们隐隐看见了燕芦荻正与一道雪青色的身影挥刀缠斗,凶狠刀意一道接一道自锋刃奔出,劈上对方灵活狠辣的九节鞭。
再靠近些,孟沉霜发现燕芦荻的敌人竟还有雾气中难以分辨形体的陌生灵力!
仇恨与怒意充斥在燕芦荻的喊杀声中,但他被心魔障占据大脑,神志不清,又有长鞭与灵力同时夹击,眼看着就要落于下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