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颜内心毫无波动,继续躺回去发呆、这次是真发呆,像个没有感受的提线木偶,整个人死气沉沉。
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,后悔不该来这,怀抱着那一抹微弱的希望,现在连这微光都泯灭了,当真是前路茫茫,一点光亮都见不到了。
明颜从没被什么事情打倒过,现在是真的心如死灰。
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相识那般,明颜为云羽寒洗漱穿衣,打扫书房,虽然看似与从前无异,但云羽寒知道这里面含着的天差地别。
明颜不会给他准备小糕点了,不会精心挑选调换每日的茶叶了,窗台上的花茂盛的盖过了枝桠他都没有修剪,后花园也再没去过,云羽寒看奏疏时他就与平常下人一般在门口站着等候差遣。
也再没笑过。
明明是呆在自己的书房里,但云羽寒就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。
那日云羽寒发现,明颜连腰间的玉坠也摘了。
那一瞬云羽寒的胸口有些闷,冷洌的眼神划过明颜的脸,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出去。
云羽寒以为明颜只是在跟他赌气,哄一哄就好了,可他偏不,明明那日跟他说的很清楚了,怎么现在还是这样的死脑筋!他做了太子,将来势必也要做皇帝,难不成还不许他绵延子嗣了?那以后这泱泱大国靠谁来继承?未免也太无理取闹了。
那日云羽寒问李世才他走后明颜都做些什么,有没有在小榻上小憩,有没有去千鲤池喂鱼,有没有提着小篮子去采摘他种的蔬菜……
李世才同情的看他一眼,“明公子都是将自己关在房里,寸步未出。”
云羽寒有些不信,“那些半死不活的花也不管了?”
“已经都枯了。”
云羽寒神情微滞,念叨着,“枯了。”
“是啊,那花本就娇贵,有人照料尚且三天两头的闹灾,现下都枯了。”
云羽寒心里有点不是滋味,算一下事情已经过去五六天了,怎么他还没缓过神来吗?
闹脾气闹了这些日子也该闹够了吧?
晚间就寝前,云羽寒唤来李世才,叫他去宣明颜,目的不言而喻,可那面却说已经睡了,云羽寒不依不饶的,李世才只好又跑了趟,结果又被推辞回来,来来回回跑了四五次,李世才这把老骨头都要散了,最后还是明颜感念他从前的照拂之情,这才穿衣下了床。
云羽寒见明颜来了忙挥挥手屏退其他人,见明颜只是站在门口不肯进来,云羽寒抱着胳膊,“闹了这么些日子,还没闹够吗?”
“臣不敢。”
见明颜还木头似的站在门口,云羽寒走过去将他拉到床边,还在那柳腰上捏了一把,见明颜不为所动,云羽寒饶有兴致的看他,“在等着本王给你脱衣服吗?”
明颜知道逃不过,所幸就解开衣领,撕下腰封,将长靴甩下,一股脑的钻进了被褥。
云羽寒忙活了一阵子却压根得不到半点回应,气的他恼羞成怒,“要是不愿意就给本王滚!死鱼似的,摆脸子给谁看?!”
既然他这样说了,明颜也不客气,将压在他身上的云羽寒一把推开,然后开始穿靴子。
云羽寒被一把掀了下去,有些愣住,明颜利落的开始穿衣,披上外袍系上襟带,眼看着就要走出门,云羽寒胸中恼怒难平,冲着明颜喊道:“今日出了这个门,以后休想再上本王的床!”
这一声几乎是喊着的,明颜不可能没听见,可他脚步都没顿一下,利落的推门走出去,一时间屋内又平静的叫人心烦,习惯了明颜的柔顺依从,现在的他真是叫云羽寒很不适应。
明颜从没忤逆过他,不管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明颜都不舍得拒绝他,云羽寒知道这里面是含着情谊的,可他对这份情谊始终保持怀疑态度,明明他们不相识也没有交集,怎么偏偏明颜就将一切都倾注在他身上。
他想不通,所以不得不怀疑明颜别有另心。
可他又能图什么呢?
现在的颐和宫比从前可是不同了,无论是人气和地位都提升了不止一点点,可这些明颜来时都没有啊。
坐在床边生了会闷气,云羽寒也没心思睡觉了,想着明颜决绝飘零的背影他的心就堵得慌,明颜那般聪慧,早就该猜到会有这天的啊,自己早晚都是要成亲的,他怎么可能娶一个敌国质子呢?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,会让多少人戳他的脊梁骨笑话他。
他这又是在闹什么呢。
云羽寒披着外袍推开门,夏季的夜晚是凉爽惬意的,微风拂过发梢,云羽寒深吸口气,坐在院中的石凳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