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教授沉默了两秒,才不慢不紧地回答:“有,肯定是有的,但这样对患者的性价比是最高的。”
两人还是追着问了好几个问题,林教授都毫不回避,一一回答。
三人从一开始的讨论,到后来几乎是辩论。
反正还是那句话,林教授主张保守治疗,舌战两人。
三人也从一开始小心翼翼,客客气气,到后来直接摆出证据,讲观点,甚至还有把几年前自己接诊过的病例拿出来举例子。
毕业之后,周牧也许久没有同别人这样酣畅淋漓地聊专业,在医院里,众人对他更多的是服从。
认为他的观点是教科书般正确的。
被质疑确实不好受,但被说服,和重新认识,何尝不是一种进阶。
聊到最后,就在林教授喝了两杯小酒,随口说的那句“难道就没人跟周教授意见相左”的时候,他猛然想起了一个人。
就在温馥然第一次拿着这个病例来问周牧的时候,尚未经验的褚钰,畏手畏脚地凑过去,发表了他的观点。
褚钰也主张保守治疗。
他自然不能像林教授那样有长篇大论的理由说服周牧,但他提到的几个点,其实都与林教授大同小异。
然而,那天的周牧,却跟温馥然一起狠狠地反驳了他。
殊不知,那个羞于表达的观点,同大咖林教授不谋而合。
想到这里,周牧捏着酒杯的手一顿。
师徒三人聊天喝酒,几乎忘了时间。
散场的时候,已经过了十二点了。
酒楼常规的电梯已经停了,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狭窄电梯。
周牧和温馥然陪同导师一起下楼。
不知这电梯是怎么的,明明只是几层楼的距离,硬是慢得像过了半个世纪。
到楼下电梯开门的时候,周牧一个箭步冲出去,突如其来的胸口闷压得他有些呼吸困难。
许是喝了些酒,更加容易导致他惊恐发作。
温馥然一路送着林教授上车,快步跟到周牧的身后。
他一边跟着,一边在身后喊他:“师兄,你不舒服。”
周牧正欲把人推开,但还没用力,就觉得脚底像踩在棉花上。
完了,真的是要惊恐发作。
上次在新加坡下飞机后马上乘坐电梯,也是这样的情况。
温馥然眼疾手快地把人扶稳。
周牧大口大口地喘气,好像深处高原,觉得空气异常稀薄,濒临窒息。
“包,包里,”周牧觉得自己看东西都模糊了,“包里有药。”
温馥然把人抬上车,着急忙慌地把周牧的公文包全部倒出来,翻找药片。
深夜。
被门外头动静惊醒的褚钰从餐桌上爬起来。
因为等周牧,他趴在那儿睡了好一会儿了。
过了十二点了,但人终于回来了。
他连拖鞋都来不及穿,光着脚出去开门。
门一开,就与温馥然对上了眼。
那个他等了一晚上的人,正靠在温馥然身上。
第七十一章 生日
眼前的景象让褚钰无措, 连同站着的双腿都稍稍发软。
可温馥然却冲他大声喊道:“你愣着干什么,让开,我扶他回房间。”
褚钰脑子短路了, 身体也跟着不听使唤, 竟默默地让开了。
温馥然连鞋都没换, 就扶着人往卧室里直去。
房子的大门还敞开着, 褚钰靠在门的一边,回过神来的时候,刚进门的两人已经没了踪影。
他默不作声地关上门, 然后也往房间的方向走去,只见房间的门紧闭。
褚钰伸手试着轻轻扭动, 不料整个把手是卡死的。
温馥然把门锁了,把褚钰阻隔在了房间门外。
他伸着脖子听了一会儿里头的动静,竟然安静得出奇。
半分钟后, 褚钰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去,拨通了高助理的电话。
五分钟后,高助理从楼下上来,把一串钥匙交给了褚钰。
一大串沉甸甸的钥匙落到手里, 褚钰用手掌掂了掂,径直朝主卧走去。
然后是一声清脆的开锁声音, 褚钰出现在了门口。
他双唇紧闭,眼前蒙上了一层阴翳, 像一只暴戾的小狼狗, 眼睛看着温馥然的样子,像要把人撕碎。
此时的温馥然, 正挨在床边半坐着,听见身后的动静, 他应声回头,被门口的人吓到了。
周牧则难受得双目紧闭,连外套都还没有脱下来。
就在两人的眼神要擦出刀光之时,还是温馥然先发制人:“你干嘛进来?”
褚钰冷笑一声,居高临下地看着温馥然,说道:“周牧是我的先生,这儿也是我的卧室,我进来难道还要经过你一个外人同意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