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复一日,她每一天都在精打细算地度过,只有已经生出来的孩子是个意外。
当年在那个酒吧,她泡的都是一群有钱有地位的男人,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家的公子哥儿,但身份背景全都不一般。
偶然撞见一次混乱的场景,因为喝了酒不太记得全部的情况,江香馥没料到自己会意外怀孕,她有想过通过孩子上位,可惜.........
生的是个女儿,带回去也没有任何用处,只是个废物般的存在。
那晚是一夜情,去找孩子父亲本就麻烦,圈子里的豪门也不会为了一个女儿同意母女双方认祖归宗,江香馥便暂时放弃了寻找男方的想法。
索性女儿也有点微不足道的好处。
江香馥当然不止给自己铺了一条只靠孩子上位的路,如果以后闯荡失败了,那小孩总归是个找豪门要钱要福利的保障。
既不算特别大的累赘,以后还能用来讨好别人、作为联姻的工具送出去。
更不用提她只是生养过一个女儿而已,不是男孩,哪怕被追踪到出身背景和详细到年月日的时间经历,也不会被一些继承权敏感的传统豪门抱有芥蒂。
虽然这小孩真的是个拖累,麻烦又令人闹心,非常、非常的碍眼。
江香馥不可能让累赘一样的婴儿跟在自己身边,确保死不掉就行,所以她把女儿扔到父母那边养着。
偶尔寄回去一些东西,看似十分挂念家乡,不过是为自己的生活兜底,希望后面能派上一点用场。
谁能想到,这家伙还真派上了用途。
亲眼见到叶承堔那个年纪轻轻的掌事人,江香馥一眼便能确定对方是那个累赘的生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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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晨夕忍不住后退了几步,深深地呼吸着鼻间冰凉的空气。
耳边残留着那句回荡在空气里的清冷声音,她的头一阵刺痛,像是有什么要呼之欲出,连带着平复的胸腔也轻微起伏不定。
嗡嗡作响的大脑莫名响起了尖锐的耳鸣,开始与脑子里的痛感携声作伴。
江香馥的面颊已经逐渐与中午那个朦胧的梦境相重合,事不关己的态度仿佛下一秒就会甩过来一张机票,让她滚出这个地方,一张一合的鲜红嘴唇演变成了吃人的魔鬼,将叶晨夕的双眸刺到发烫。
积攒至今的所有情绪终于再也强压不住,她觉得,自己一定是被原身影响了,要不然,怎么会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崩溃和无助。
“所以。”
叶晨夕眼尾染上了几分红色,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,骨节捏到狠狠泛白的程度,一字一句从唇缝里挤出了那个自始自终都掩埋在她心底的问题——
“你就是因为这些,才生下我的吗?”
四目相对,江香馥依旧保持着原本的表情看着她,没有说话。
死寂。
气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
在漫长的等待中,叶晨夕也笑了。
她不再抱有希望,毫不犹豫地转过身离开这里,半点眼都不想再给后方的人分过去,然而,在转过身的那一刻,双眸冷不丁扫到了一道自己极为熟悉的身影。
——是刚从其他区域回来的叶景裕。
对方就那样笔直地站在不远处,身材高挑,俊秀的眉眼平静地看着这边,墨染般的黑色眸子与她的视线毫无阻拦地对到了一起。
不清楚为什么,叶晨夕又想起了许多梦境里的零碎片段。
当初在医院处理姜舟后续的时候,对方也是如此安静地站在无人察觉的阴暗角落里,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与江香馥的对话。
随后,冷漠绝情地留给她一个拒绝的背影。
“哥........”叶晨夕张了张口,想要叫住他的声音却因为这个回忆起来的梦境卡在喉咙里,酸涩难咽,“....哥。”
她鬼使神差地闭上嘴,那句没说完的话语转而迫切地变成了一句令她心底发凉的质问:“你刚才听见了吗?”
没有等待对方的回复,叶晨夕走上前,继续不受控制地向他发问道:“你是不是,早就知道安德那边的掌权人是我亲生父亲?”
“你知道这个晚宴的目的,对不对?”
那个俊挺高挑的少年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身影。
叶晨夕目光紧锁着他,试图不错过一点可能被忽视掉的、冤枉对方的细节,可惜却一点也不敢面对他的反应。
眼圈不自觉地泛出红色,她慢慢地蜷缩起十指,再次一根根掰紧了自己的所有关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