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淞心底又生出一丝失落,居然走得这么痛快,怎么不再多问问呢。
“她回明义殿了?”
那传信内侍还没来得及回答,此刻却另有一人上前通报。
“启禀陛下,皇后殿下求见。”
段淞强忍着唇角上扬的冲动,清了清嗓,肃声道:“嗯,那便让她进来吧。”
“见过陛下。”傅南霜跨入正殿,向主位上的人福了福身。
她此番来得颇为冲动,这会儿倒是才反应过来,自己当初可是借机偷跑出去的,现在回来了,也不知段淞的气性究竟是消了还是更严重了,指不定还要再受他的一顿脾气。
罢了,大局为重,先忍着吧。
段淞手中半举着一本书册,看似在认真研读,其实正用侧面的余光打量着她。
他状若心不在焉随口问了句,“嗯,这就回来了,怎么没在皇姐那里多留几日。”
傅南霜:“……”你说呢?
“回陛下,妾自知有要务在身,哪能在外多留呢。”她浅笑着回道,情真意切似的。
好在他今天的情绪管理还算说得过去,不用忍受怒火,那膈应她两句也能忍得。
段淞点点头,这才将书册放下,似是对她的识时务颇为满意,笑道:“皇后识大体,肯为朕分忧,是朕的幸事。”
“殿下言重了,这都是妾的分内事,能为陛下分忧,是妾的幸事才对。”
傅南霜又假笑了声,觉着这点儿铺垫应该也差不多了,便心思一动,不动声色地转了话头。
“陛下,妾有个小小的疑问,还望陛下能替妾解惑。”
“嗯,说吧。”段淞目光微闪了闪,但面色依旧。
傅南霜顿了顿,试探问道:“听闻陛下……近日新封了一位美人?”
“嗯,确有此事,”段淞淡然颔首,似是随口谈论起天气般闲适,“哦对,说来她还是你殿里的人。”
傅南霜:“……”不然呢,你自己从哪儿带走的人还记不住了?
她淡笑着应了声,片刻又问:“…妾出宫不过两三日,倒是没想宫中又出了些新鲜事,也不知陛下是怎么看中了她的?”
“看着还算顺眼,不过顺手的事儿,便也没特意通知你,”段淞抬眉,望着她似笑非笑地反问,“怎么,皇后难道对此事有意见?”
“陛下误会了,”傅南霜垂眸掩去目光的波动,语气未改,仿佛当真为他高兴似的,“妾怎会有意见,只要陛下喜欢便好。”
可她心中早已连连冷笑,暗骂男主果然就是喜欢这种风格,见到一眼就走不动道儿,审美未免也太稳定了。
这下可好,万一等女主真回来了,这真假替身的问题都有你折腾的。
“是么?”段淞这回却敛起笑意,意味不明地轻哼了声,“皇后这般明理,叫朕好生欣慰啊。”
“陛下过誉了。”傅南霜淡淡应了声,对这事已然失去了兴趣,也不打算再继续追问下去。
话已至此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。
她垂首退了半步,道:“妾这就不打扰陛下,先行告退了。”
“…等等。”段淞见状,莫名有些焦急,她这反应的限度倒是超出了他的预料。
就为了这么件小事儿,她怎么一脸了无生趣,倒像是勘破红尘了似的。
“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?”傅南霜恹恹道。
“你…回来也可先歇几日,倒也不用太过劳累,驱傩之仪每年都有旧例,只看着些便好了。”段淞犹豫了一瞬,终还是只草草吩咐了几句,聊表安抚。
“是,多谢陛下体谅。”
*
皇后已经离开了好一会儿,段淞却依然盯着门口,笔尖在摊开的信函上停留许久,洇开了一团墨迹也未曾发觉。
他似乎有点后悔,却又说不清自己究竟在后悔些什么。
“陛下!西洲急报!”
一声嘶吼般的通报传来,打断了段淞对自己内心的探究。他周身一震,心知这必是边防大事,忙起身对着那传令官焦急挥手。
“快说!西洲怎么了?”
“启禀陛下,”传令官果决跪下,声音微有些颤意,“檀必在西洲外宣战,不过三日便迅速切断了我军支援,如今已经围困了西洲四镇,西洲...危矣。”
“什么?”段淞瞳孔一缩,手下的信纸被捏成一团,“镇西军呢?这么容易就投降了不成?”
传令官忙道:“回陛下,镇西大将军原本带了一队精锐,想要突出重围,可没想檀必竟在军中安插了奸细,在战场之上从刺伤了将军,如今将军受了重伤生死未卜,镇西军亦是...不敢妄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