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苍顿了顿,又特地补充了句,“这是长公主的意思。”
“为何?”
傅南霜不由狐疑地眯起眼,虽说在段淞下令之后,再带她回宫可能麻烦了些,但也不是全无操作空间。
可段琉为什么要把王徊梧留下呢,难道她不知道王家的盘算么?还是知道了,但是不在乎?
抑或是她有什么别的安排?
“长公主的心思,卫某如何能揣度得透,”卫苍似是懒得再同她多说些什么,拱了拱手,“殿下慢走不送。”
傅南霜心中冷笑,真是好大的派头,段琉不在面前,他连装都不愿意装了。
但以势压人她做不到,若真和他争执起来,似乎也没什么必要。
她面无表情地转身欲行,可临了终还是有些气不过,轻哼了声,背着他阴阳怪气地丢下一句:
“卫郎君还是好好保养吧,若是年纪再大些不中用了,如何能侍奉皇姐呢。”
她也没管对方是什么反应,脚下加快腾挪了几步,迅速远离这是非之地。
等她到了山下时,宫中派来的车马已经备好,岑琏也早已等在车边。
“殿下。”她向傅南霜规矩行了一礼,却只是垂着头,没同她有任何目光上的交汇。
傅南霜也已有几日没见到她,看她这反应倒像是想通了,想是日后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跟着自己。
可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,却又莫名伸出一丝失落。
傅南霜暗摇了摇头,罢了,话都已经说出口,还想那么多做什么。
待她回到明义殿时,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,她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,也颇觉困倦,没任何心思再去想旁的事,草草梳洗后便睡下。
第二日。
傅南霜难得睡了个自然醒,可推窗后却发觉天色还未大亮,应是时候尚早。她听着院中落雪被扫在一处时的簌簌声,忽想起南边的疫病。
既然这里的医疗水平八成靠不住,不若临时报个佛脚,从现在开始强身健体吧。
思及此处,她披上件厚实的外袍便推门而出,想着在院中走动几圈,也能算舒展筋骨。
而扫洒宫女见她出现,也颇有些意外,忙慌乱地退到墙边,手中握着扫把,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,不敢抬头直视。
傅南霜扫了她一眼便继续向前,可片刻脚步忽地一顿,后退了两步,又低头看了她一眼。好像有点眼生。
“宣芝今日没当值么?”
“回...回殿下,宣芝如今已经不在殿中了。”宫人哆嗦着,扑通一声跪下。
“你先起来说话,”傅南霜心头微跳,“为何,有人将她调出去了吗?”
宫人又强撑着站了起来,头却垂得更低了,声音颤抖着回道:“殿..殿下,想是您昨日回得晚,他们还没来得及向您禀明,就在前日,陛下来到殿中,将宣芝带走了。”
“什么?”傅南霜诧异之极,音调也不自觉拔高了几分,“陛下将她带走做什么?”
宫人还以为她发了怒,不由带了几分哭腔:“殿下,奴...奴当时并未当值,但是听说陛下将她封为了芝...芝美人。”
“...芝美人。”傅南霜喃喃重复着,只觉一股霸道的气流冲上了头顶,令她眼前发黑,一阵晕眩。
明明她都有所防范,怎么还是...没躲过。
“殿下...殿下?”
宫人见她左右晃悠了两下,随时要昏倒似的,忙丢掉扫把将她扶住,慌乱大叫起来。
“来人啊,快来人啊,殿下不好了!”
她话音刚落,便从偏殿中闪出个人影,接过她手中的人,“殿下怎么了?”
“我没事,”傅南霜深吸了口气,稍缓了过来几分,对着面露关切的岑琏勉强一笑,“回去躺一躺就好。”
岑琏点点头,随即缓缓将她带向寝殿,又扶着她在榻边坐下。
傅南霜有些虚弱地靠在枕边,脑中的思绪虬节成一团,根本找不到头绪。
这究竟是怎么了呢?
她本以为如今的剧情已经成了脱缰的野马,和原书再无什么关联,毕竟女主都被送走了,现在还在鼠疫的围困中生死未卜,谁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和男主相见的一天。
但奇怪的事,自己明明将宣芝从宫道边调走,如今她却依然被段淞封为了芝美人。
这剧情究竟是变了还是没变呢?抑或本来是变了,可是因为她那番自作聪明的举动,才导致宣芝机缘巧合地又回到了原书的轨迹上。
她不明白。真的不明白。
会不会自己折腾了这么久,到头来的结局还是一碗鸩毒。
岑琏见她双目失神,面上几乎没什么血色,本想离开的脚步被生生止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