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猞猁对此处的环境极为了解, 刻意绕开了绿光出现的位置,从草场的另一边进入了密林, 终于算是暂时摆脱了狼群的跟踪。
进入林中后,茂密的林木彻底遮蔽了月色和星光, 几乎没有任何外部光源的辅助,眼前霎时陷入了一片浓雾似的黑暗中。
傅南霜不免开始后悔,自己走的时候怎么没有带个火把。但转念一想,如果带着火把,在林中就真成活靶子了,没带也对。
适应了半晌后,傅南霜倒是能勉强看清一些模糊的轮廓。看猞猁的步伐慢了下来,她也稍拉了把缰绳,只见它在地面树干边走边嗅着,像是在查探什么生物的行踪。
它难道是在帮她找段淞?
傅南霜琢磨着,不若直接出声叫喊,说不定能让他听见后也出声回应,这样效率更高些。
但她刚清了清嗓,猞猁便立刻停下脚步,回首紧紧盯着她,似是在警告她不要发出声音。
她抬手安抚,示意自己明白了,她会闭嘴的。
猞猁这才转头继续它未竟的事业,又在地面上嗅了许久,随即终于找到了线索似的,立刻加快了步伐。
它在林木间轻巧地穿梭着,还时不时回头看着身后那一人一马的动向。
然而傅南霜本就是新学的马术,在平地上勉强还能跑动起来,可在林间地形复杂,她为了控制团圆行进的方向,无论手上还是脚下都颇为吃力,要不是猞猁停下来等她,估计早就跟丢了。
终于,在绕过了一段腐朽的落木后,眼前出现了一片半枯的灌木,而其中似是有什么活物在走动,传来了踩断枯枝时发出的细微的响动。
猞猁这回却并没有再给她什么指示,而是自己直接钻进了那片灌木之中。
傅南霜正犹疑着要不要跟上,片刻却听见一片混乱的踩踏声,随即便见灌木丛中接连走出了十几猞猁,应是已经成年的体型,比那只小猞猁要高出不少,几乎和狼狗的身形差不多。
猞猁群几乎将她半围住,属于动物的喘息声在她身边此起彼伏。
为首的那只尤其高大,小豹子似的,对她高昂着头,即便光线不佳,也能看得出它目中闪过的锐利精光。
傅南霜这会儿是真傻眼了,本以为只是被野狼抓单,现在看来,她怕不是被这小猞猁直接带回老家,变成他们的团圆宴了。
她不由垂首看向身下这匹温顺的小马,目力不及,动作迟缓,跑应是跑不掉的。
若是爬上树躲藏呢?不行,猞猁也是猫科,爬起树来只怕比她还敏捷得多。
傅南霜心底直呼上当,她刚才压根就不应该从营帐离开,反正那里有火把,点起篝火来,狼群应该也不敢随意靠近。
现在落到了这个境地里,毫无还击之力不说,只怕到时候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。
然而就在此刻,原先那只小猞猁从首领身后踱步而出,借助半人高的落木为踏板,轻巧地跳入了她的怀中,对着她嗷呜了一声。
傅南霜愣了愣,看这样子,它们好像并没有要吃她的意思?
“...你要我做什么?”她试探问道。
“喵呜——”猞猁又对着她叫了声。
傅南霜大胆猜测:“我现在可以出声了?”
猞猁没有继续嚎叫,而是微微转头,看向了林中的某个方向。
傅南霜也只当自己暂时懂了猫语,气沉丹田,对着猞猁面朝的方向吼叫,“段淞!你在哪儿!”
叫完她又有点后悔,好像应该叫陛下来着?
不管了,事急从权,如果段淞为了这事儿还要跟她计较,那他被狼吃了也活该。
然而过了半晌,林中却并没有任何回应。傅南霜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叫一声,可身后的林中却隐约传来了疾速跑动的声音。
是刚才的那几只狼!
猞猁群也极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,立刻它们变换了阵型,来到傅南霜的身后,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半合围起,严阵以待。
而小猞猁用爪子拍了拍她的手背,又对着她喵呜一叫。
傅南霜会意,再度开口:“段淞!你究竟在什么地方,快给我点儿信号!”
片刻,林木深处终于传来了一阵特别的动静,应是树木被摇动后,栖于枝头的乌鸦四散飞走的粗嘎叫声。
猞猁们的听力极佳,立刻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,傅南霜也在小猞猁的催促下,驱着团圆跟上了它们的步伐。
因为这深林鲜少有人踏足,傅南霜又看不太清周边环境,脸上时不时被半路伸出的枝叶抽打。
也不知究竟被打了多少下,猞猁们终于停下了脚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