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灵均面色阴沉,如实回答:“因为,自师父去后,我双手时而颤抖,难以集中精力坐诊,故而……”
“唉,不就是被吓着了吗?这算什么大事,做大夫总得过这一关,你又不是神仙,难道是个人就得救活。”曾大夫满不在乎地摆手。
卢灵均:“可是,可那是我师父……”
“你师父也是伤患。”曾大夫拿出做师叔的威严,“既然你克服不了,那就回去,买上一头羊,一刀捅进去再给它缝上,什么时候羊能不死,什么时候回来坐堂。”
他见卢灵均风中凌乱地盯着他,“你瞪我做什么呀?怎么,卢家那么大基业,几头羊买不起?”
卢灵均恭恭敬敬,“是,师叔。”
黄大夫在一旁低头憋笑。
曾大夫歪着头打量店内,满意道:“收拾的倒挺立整,准备准备,明日便开业吧。”他乜了黄大夫一眼,“你能坐堂吧?”
黄大夫赶忙应道:“能的。只是……”
“疑难杂症过来找我。”曾大夫打消他疑虑,掰起指头算,“两个大夫,算上我三个,绰绰有余啊。”
卢灵均提醒道:“师叔,我得回府杀羊。”
曾大夫嫌弃地看着他,“谁说你了,过来认识一下,这位是你同门的程师妹,她也能坐堂。”
程招娣应声走过去,行礼道:“见过卢师兄。”
卢灵均抬眸扫了杜袅袅一眼,果见她立在一旁,正得逞地笑,圆润的杏眸亮晶晶的。
他躬身下去,“见过程师妹。”
第37章 重振医馆
大夫有了, 病人在哪儿?
一个月来,除了一些之前便在这开药的病患,只杜老太太一家登过门。
眼看其他三人忙里忙外, 张罗重新开业之事, 卢灵均将杜袅袅唤到一旁, “杜娘子, 师叔虽担任过金紫医官, 但他隐居多年, 声名远不及我师父, 即便你将他请来, 医馆也不会因此恢复生意。”
“我知道啊。”杜袅袅想当然道, “曾大夫有他自己的事要忙,寻常病症也不劳烦他老人家出马, 有程姐姐和黄大夫就行。至于客源……”
她学着曾大夫的样子, 皱眉睨着卢灵均, “卢大夫都要回去杀羊了,就不用过问这么多了。”
卢灵均:……
这才不到一个时辰, 他就从妙医堂的主事变成了无关人员。
带着微妙的心情回到卢家,仆从伺候他沐浴更衣,父母叔伯兄嫂还是之前那副各自为营的样子,让他无比厌烦。浑浑噩噩应付过去,待入夜枯坐房中, 他陡然想起, 叫来小厮吩咐:“明日给我拉两头羊来。”
小厮:“……啊?公子想吃羊肉了?”
卢灵均:“我亲手宰杀。”
小厮:“……是。”
公子怎么想的,咱也不清楚, 咱也不敢问啊。
思索片刻。
卢灵均:“还是拉三只吧,我怕两只不够。”
小厮毕恭毕敬:“是。”
公子在外是受了多少苦啊, 能一口气吃下这么多头羊。
顿了顿,卢灵均又道:“明日,你去妙医堂对面的茶坊里守着,看到什么随时来报。”
小厮满头问号,却也躬身应下,“是。”
春和景明,草长莺飞。
清晨下过阵雨后,汴京城的大街小巷很快被和煦春光照的干爽清透,一道彩虹挂在天际。
妙医堂门口放着张长条桌,旁边支着块牌子,上书“义诊”两个大字。
程招娣端坐桌后,面前摆放坐堂问诊的物件一应俱全。桌面上也支着块牌子,详细载明她擅长医治的病症,并着重标注“诊断概不收费”。
“什么,让这大夫给俺号脉,不收银钱?”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大爷,拄着拐棍从旁驻足,费力地抬起佝偻的身躯,试图搞清楚牌子上写的什么。
“是的,大爷。我们这位大夫宅心仁厚,从今日起,一连七日出诊,分文不收。”春樱在旁笑呵呵地解释。她亲和力极佳,老爷子听了,颤巍巍地往桌前一坐,“老朽这段时日,腿脚越发不利索了,两眼昏昏,麻烦大夫给看看。”
有免费的问诊不看,这不是傻吗?
旁边的街坊邻居一见,很快传开了。
“听说了吗?妙医堂有大夫义诊,一文不收。”
“有这事儿?他们不是要关门了吗。”
“就他们前段时间出那事,还有人敢上门看病?”
“咱娘这些日子咳疾不见好,不如去那看看,反正不收银子。要是大夫说的不对症,大不了走人便是。”
这一传十、十传百,程招娣桌前排的队伍,渐渐的由一两人,变成了五六人,再到十几人的长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