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是越想越来气。
陶皇后:“年轻人嘛,多少有些冲劲。”
颂景帝眼眸一瞪,“还有那个杜袅袅,身为监军,就是这么督查将帅的。明知不可为,还由着他去。”
陶皇后抿唇浅笑,“他们伉俪情深,不正是官家想看到的吗。玠儿定是想着此事让官家烦忧,这才亲自实施抓捕,官家就看在他忠肝义胆的份上,功过相抵,饶过他这一回吧。”
正说着,殿外通传太子驾到。
颂景帝心道来的正好,待太子请安后,他张口问道:“陶玠身为镇国大将军,枉顾大局,为一己之私跑去羌营犯险,太子以为当如何处置啊?”
太子略显稚气的声音对答道,“儿臣以为,兄长当重赏。”
颂景帝:“哦?为何?”
太子:“兄长于万军之中擒获贼人,千里不留行的事迹已传遍民间,百姓们津津乐道,还编成了传奇故事四处宣扬。留侯父子被抓回来军法处置,扬我国威。我军以数十人对敌数万,全甲而还,没有比这更振奋人心的事了。现在两国交战正值紧要之时,有这样令军民振奋的消息,难道不是好事吗?兄长当然该重赏。”
颂景帝摸了摸胡子,展颜大悦。
“就依太子所言。”
天宁十三年,大颂东西路军在誉州会师,一时间将星云集,率领十几万大军攻下西京城,羌国守城将领萧天泽率残部撤离途中被歼灭。
颂军挥师北上,凭借新型武器的威力和兵力优势,连破羌国七城。
天宁十四年春,颂军逼近上京城,羌国皇帝匆忙间派人议和,称愿意割地赔款,以熄战火。
议和的消息传回汴京,是战是和的争论再度兴起,朝野沸腾。
颂军大营,杜袅袅正在收拾南归的行囊。
在外领兵两年,她都没有回过汴京一次,是时候该回去一趟了。
厚重的帐篷被人撩开,晴朗的阳光透进来。
杜袅袅抬眸看见一袭戎装的陶玠立在门口,温声道:“怎么有空过来。不是正在商议攻城的要事吗?”
陶玠走近,凛冽的气息幽然袭来,“你明日便要走了,我过来看看你。”
杜袅袅弯眸浅笑,将携带的书籍一本一本装进木箱。
“羌国议和,朝中那些大臣,此时定是争论不休。打仗打了两年,国库也快空了。我得回去解官家之忧。”
陶玠缓步走到她身侧,缱绻的目光定格在她脸上,“路途遥远,让柒柒跟你回去吧。”
妹妹确实想家了,但这次并不打算跟她回京。
杜袅袅噙着笑,“柒柒做了将军,有她自己的责任。我可左右不了她。她写了一封信,让我带给阿琦。”说着她拿起信笺,眼里闪着灵动的光,“你想不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?”
陶玠的视线落在信笺的封皮上,很快挪开,凝在她秋水般的眸里。
“我更想知道,你离开这么久,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。”
杜袅袅心领神会。
“灭羌之战不可半途而废,否则养虎为患。”
果然是公事。
陶玠在心里悠悠叹了口气,顺着她的话茬接下,“攻城的计划已经定下,只是会不会实施,还得看朝廷的意愿。羌人狼子野心,此次北伐不除,日后恐再无机会。”
杜袅袅轻点头,“我明白。我此去定会尽力说服官家。”
陶玠:“路上小心。”
他叮嘱完,默了默,想着杜袅袅脑子里大概除了正事还是正事,踟蹰片刻,转身准备离开。
“对了。”杜袅袅忽而想起,“我回京后,会去看望陶夫人和珊儿他们,你的近况我也会带到。”
陶玠眼中希冀的光淡然敛下,“我前些日子刚给家里去过信,你回京事忙,抽空过去就行。”
杜袅袅了然,上前张开双臂,主动抱了抱他。
“我不在的这段时日,前线就仰仗你了。”
拜托了,千万要顶住啊,别出纰漏,不然系统的任务可就完不成了。
她心里这般盘算着,忽然察觉被她抱住的男人身子僵了僵,她眼眸转动,狐疑地仰起头,偏着脑袋想看他的反应,粉嫩的唇瓣离他的下巴只有毫厘。男人眸子暗下来,倏然捧住她的脸,吻了上去,急促而热烈。
炽热的呼吸交换间,清冽的气息环绕。
紊乱的思绪和心跳,像是万千芳华同时绽放。
杜袅袅隐约听见声音——
“姐姐……”
“杜监军……”
门外,杜柒柒、蔺崇走在前面,身后跟着几位将士,两人刚一撩开门帘,神色巨变,表情动作神同步,飞快合上帘子回过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