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王很乐意帮忙,世子也很“乐意”,“父王,其实儿子以为,不做官,把机会让给有志之士,这也没什么不好。儿子只想跟您一样,一辈子悠哉悠哉的,多好。”
纪王瞪他,“胡闹。”他当闲散王爷是为了保命,这情况能一样吗。
“陶尚书啊,我家儿子顽劣,你可得好好管教他。”
陶玠微笑,扫了宋凛一眼,“请王爷放心。下官定当尽力。”
此事就这么搞定了,纪王的背书能够堵上悠悠众口。
紧接着,杜袅袅提出了简化录取程序;设置副主考官若干以分担事务、平衡主考官权力;禁止谢恩于私门、考官和考生不得以师生相称等三项举措。
这三项说白了,可都是冲着吏部而来,刀刀致命,吏部在科举上的权限,可谓被切除的几乎不剩了。
费得晟看了这许久的戏,此时又该他出场了。
“禀官家,往年科考及第的人才,需经吏部考试合格方能任官,此制乃是为了挑选真正可堪重任之人,臣以为,礼不可废。”
至于其他两项,一个是为了防止科举舞弊,一个是防止结党营私,官家对这两点极为看重,不容置喙,他就先退而避之,只是吏部的考核权,不能再让了,需得牢牢攥在手里。
杜袅袅:“官家,费侍郎所言在理。通过了省试的考生,确实还需要再进行考核,以确认最终的录用人选。”
她说的这番话,惹得费得晟直直朝她看去,论辩这么久,大家说的口干舌燥,难得杜袅袅居然认同了他一回。
但紧接着,杜袅袅续言道:“因此,改革的第七项,便是增设殿试,将州试、省试、吏部考试,改为州试、省试、殿试,通过省试的考生皆面见官家,由官家亲自出题,根据考试成绩决定考生的排名和任职。”
颂景帝来了兴致,“这个提议甚佳,朕亲自掌眼,以示公正。准了。”
杜袅袅:“谢官家。”
费得晟:……
把吏部的职权给到皇帝,亏她杜袅袅想的出来。原本他以为这削减下来的职权不管归到哪个部门,他总能找到反对的理由,可是偏偏给了官家……
一句“准了”,算是给此事盖棺定论了。
朝堂上的争论持续了好几个时辰,吵吵嚷嚷的,总算有了结果。颂景帝龙颜大悦,示意大家散朝,百官们又累又饿,精神受到洗礼,体力严重匮乏,各怀心思地离开大殿。
礼部根据大朝会讨论的结果,对改革文书做了进一步修改完善,对于考试规程的细节,颂景帝召集相关官员,对可实施性进行了推敲,数日后,礼部发布了科举改革的公文告示,张贴在全国各大州县。
百姓们闻风而动,最高兴的莫过于备考的读书人。
“欧阳兄,这下可好了。增设了经义科,以欧阳兄的大才,明年秋试定能高中进士。”
被称为欧阳兄的人喜形于色,激动不已,“这上面还说,把吏部考试改成了殿试,可以面见官家,由官家亲自出题,这是谁人想出来的举措,没有比这更公平的了。”
“说的是啊,是骡子是马,官家一看便知。只要我等用功读书,他日登科,必能光宗耀祖。”
有农妇带着儿子也来凑热闹,七八岁的孩童指着众人争相围观的告示公文问:“娘,这上面写的什么,怎么这么多人看?”
“听他们说,是朝廷发布了新制,我们老百姓也能考科举了。”
“娘,科举是什么?能当饭吃吗?”
“当然能了,等你中了状元,想吃什么就吃什么。来不及解释了,娘这就带你去书院报名,你好好跟着夫子读书,娘这辈子,就指着你了。”
街巷一角,费得晟远远望着欢欣鼓舞的人群,背着的手渐渐握紧。
他身旁立着的,正是文远侯。
“费侍郎,你之前跟我说的,科举改革有损天下读书人,他们必不会同意。可是你看看……”
费得晟唇角抿直,神色微愠,“侯爷,即便增加了两名副主考官,主考官的位置可还是我吏部说了算,眼下这局势,侯爷也看到了,若还想下官帮您,多少有些铤而走险。”
文远侯很快听出弦外之音,“侍郎大人,我们之前说好的交易可不能赖账,改革前,犬子便须仰仗侍郎大人,这改革后,当然更是了。有什么条件,费侍郎尽管提。”
费得晟眸色亮起,“听闻侯爷家中有一成色上好的羊脂白玉酒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