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老太监是见过杜袅袅的,上前施礼恭贺道:“恭喜杜娘子,贺喜杜娘子。官家已在殿中等候,杜娘子请。”
杜袅袅道了声谢,一路走来她都是从容大方,此时迈入大殿高高的门槛,却有些紧张。
颂景帝高坐御榻之上,杜袅袅仰头望了一眼,赶紧跪拜行礼。
“起来吧。你之前见朕,是否已猜出朕的身份。”
杜袅袅如实答:“初时臣并不知晓,直到看见官家在契书上留的姓名,方才笃定。”
“这么说来,你拒不收酬金,也是算好朕会用别的法子嘉奖你?”颂景帝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杜袅袅微低下头,面色坦诚,“回官家,不收酬金时臣说的那番话,乃是发自肺腑,能为国为民略尽绵力,又岂敢贪功。”
颂景帝:“好,好个为国为民。你可知朕为何要选中你入朝为官。”
杜袅袅:“臣不知。”
座上的皇帝被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无知惹得唇角稍稍勾起,“你倒是实诚。”
杜袅袅:“猜不透的事,臣向来不费那个脑子,常言道,知足常乐,岁岁欢愉。官家既点了臣为官,臣便尽忠尽责,听凭官家调遣,臣心里也来的踏实。”
颂景帝嗔怪地瞥了她一眼,这话说的白了些,听着却怪顺耳的。
“你父母去的早,杜家也没个旁人能给你官场上的指点,日后便自己多琢磨琢磨吧。你既挂在礼部任职,遇事多向陶尚书请教,帮着他把科举之事处理好,便是不枉朕破格对你的栽培。”
杜袅袅明白,寒暄这么多,大约也就最后两句是重点,她恭谨地施礼应下,缓缓退出殿外。
出宫后,她骑在绑了大红花的高头大马上,笔挺的官服衬她精神抖擞,倒是个秀丽俊朗的少年郎君一般。按照既定的路线,她要绕城一大周,比那在御街前拍马巡游的状元郎,走的路程还要多好大一圈。
京城的百姓听说了女官要来游街,纷纷赶来围观凑热闹,一时间万人空巷,百姓挤满了街道两侧,伸长了脖子等待着。
“快看,来了,来了。哎呀,好俊的郎君啊。”有年轻小娘子含羞带怯地向那马上投掷鲜花,手绢。
“错了错了,人家是小娘子,你们送花算什么,要投,也该是我们大老爷们投。”有好事者打趣道。
“说的对。杜娘子家开了智能直聘,又是馥香阁的东家,她祖母还有家酒楼,现如今有了官身,这要是能入赘,后半辈子不用愁了。”
“兄台分析的极是。杜娘子,不,杜官人,看看我,我身强力壮家世清白,若是入赘,孩子可以姓杜。”
“起开起开,杜娘子,看这里。我家世代经商,与杜娘子家甚是般配,成亲后我愿一心侍奉娘子,绝不出去拈花惹草。”
“员外郎,我比他们长得都好看,还是读书人,定能与员外郎琴瑟和鸣。”
杜袅袅被鲜花迷了眼,只觉得百姓们热情的过了头,她恍然走过很多地方,沿路她看见了妙医堂,曾大夫、卢灵均、程姐姐他们都笑着望着她,为她高兴;她还看到了之前帮扶过的那些流民,都来替她庆贺,小豆子从他娘满载鲜花的簸箕里,抓了一大把,乐乐呵呵地抛掷过来,还得意洋洋地,似在与人吹嘘他和杜娘子的交情。
尤三娘、春樱带着馥香阁的伙计们,言笑晏晏地与她挥手;六位行老亦是带着牙人们,前来观礼瞻仰。被她从无忧洞里救出来的女子,个个笑容明媚,抛掷的鲜花落了她一身,还有天清讲寺的学子们……
走到智能直聘的商铺附近,玫娘、胡三有、圆儿都站在门口,欢喜又崇敬地望着她,这里的街坊尤为热情,纷乱间,杜袅袅看到一个挺拔出众的身影。
“陶玠?他怎么也来了。”
陶玠手里拿着朵娇美的芙蓉花,空中挥洒的全是花瓣、花朵,他轻巧一掷,芙蓉穿过“枪林弹雨”,不偏不倚地落在马上,被杜袅袅接在手中。
杜袅袅莞尔一笑,将花别在官帽上,朝着男人像模像样地施礼,“小生这厢谢过了。”
“哎呀,杜娘子怎么不接我的呀。”
“你也不扭头看看,你有人家长的好看吗。”
有眼尖的人注意到街巷一角,正摆着一副画架。
“快看,那是孟大师吗?孟大师在作画。”
“孟大师与杜娘子渊源匪浅,他是专程来为杜娘子祝贺的吧。”
“他画的,不正是簪花游街图嘛。”
热闹持续了大半日,在那之后,会仙酒楼又大宴了三天宾客,免费摆流水席,请京城百姓们同乐,不少有意与杜家结交的世家贵客们,络绎不绝地上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