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老太太心本是悬着,听孙女言辞笃定,这才放下心,“没有就好。咱们家别说是家道中落,就算是没有后来这一遭,跟陶家也是相去甚远。虽说咱们日子过的苦些,我的孙女也不至于去给人做妾。你既没有这心思,这镯子,我替你收着吧。”
杜袅袅应了声,将手镯摘下来,老太太拿了个首饰盒,小心翼翼地放进去。
“祖母,还有一事,关于会仙酒楼的开业之日,我想与祖母商议……”
祖孙两聊到很晚,第二日起来,老太太干劲更足了,牟足了精神为酒楼开业做准备。
有了之前和樊楼郭厨的对决,杜老太太声名在外,杜袅袅又提早对开业之事进行了预热宣传,会仙酒楼将于七夕佳节隆重开门迎客的消息,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。
开业之初,口碑极为重要,祖孙两早早拟定了菜品的清单,要有原本会仙酒楼的特色菜目,还要与七夕联动,制造话题。
开业第一日大酬宾,除了价格优惠外,凡是年轻的公子、娘子进门,酒楼都会送上一份桃花凉糕。
酒楼的大堂作为招待普通百姓的场所,二楼则设有雅座,对着正中的戏台,可以观赏曲艺歌舞表演,当然价格相对也要贵些,适合追求典雅品味又不差钱的达官贵人。
会仙酒楼比不得樊楼那般楼宇恢弘,一天供应的菜品定额定量,卖完了便打烊。
京城中人都知掌柜的是个老太太,也不能指着人家像年轻人似的豁出命去干,想品尝独一份的美食,只能早早过来排队。
杜老太太做梦中的场景,食客们争先恐后地登门,大堂里人流如织,跑堂的伙计穿梭其中,好不热闹,如今这场景都实现成真了。
杜袅袅、程招娣、玫娘都过来帮忙,唯恐招待不周,给客人们留下不好的印象。
忙碌一日,酒楼进账流水二十多贯钱,老太太点着灯记账,看着堆在一起的铜钱,心里乐滋滋的。
杜柒柒陪在老太太身旁,小丫头脸蛋上也透着欢喜。
还是自己赚的钱踏实啊,有了这个营生,何愁不发家。
杜老太太记了一会儿,忽而抬起头,“你姐姐呢?”
“姐姐说她出去看看灯会,逛完了自会回去,让我们收拾了直接回宅子。”
杜老太太若有所思,“看灯会?”
想见证大颂的盛世繁华,最好的方式莫过于佳节之日到潘楼街东门外瓦子、或是州桥梁门外瓦子游玩一番。那里车马盈市,罗绮满街。
七月初七,大街上到处可见卖一种叫磨喝乐的小土偶。雕刻精美,有的还会用红纱或绿纱的纱笼装起来。
陶玠挑选一个用象牙珠玉装饰的,递到杜袅袅面前。
这是七夕重要的节令用品,杜袅袅觉得土娃娃怪可爱的,“老板,这个怎么卖?”
“这个三千钱。”
杜袅袅:“啊?这么贵啊。”她见陶玠准备掏钱,连忙放了回去,拉住他道,“这个我们不要了,再去前面看看。”
前面的铺面果然有很多新奇玩意儿,黄蜡制作的鸭子、鸳鸯、大雁、游鱼,都上了彩绘,色彩鲜艳美观,叫做“水上浮”,也算是七夕吉祥物的一种。
还有用油、面、蜜糖做的笑脸娃娃样的面食点心,叫做“果食”。
杜袅袅左挑右选,最终还是基于吃货的本能,选了奇巧百出的果食。
“卖花了,刚摘的双头莲,二十文一枝。卖花了,新鲜的花儿,客人买一支吧。”老婆婆捧着荷花花苞和荷叶,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边走边吆喝。
陶玠:“阿婆,我买一支。”
“哎,好,二十文。”
他礼貌地付过钱,走到还在挑选果食样式的杜袅袅身侧,将并蒂莲递过去。
“给我的吗?”杜袅袅笑着接过,这个男人午时便来了,在酒楼包间里坐了一整天,贡献了不少的流水。
“杜娘子,不好了!酒楼出事了!”玫娘自灯火阑珊处寻寻觅觅,可算见到了杜袅袅的身影,她火急火燎、心急如焚地奔上前,没想到看到陶尚书给自家主子送花的一幕。
看得她一愣。
“玫娘,怎么了,出什么事了?”杜袅袅忙问道。
玫娘回过神,脸色煞白,惊慌道:“酒楼着火了!”
三人以最快速度急匆匆赶回。
路上,玫娘语速飞快地道:“我们盘好账,关了铺门。都坐上马车往回走了,老太太心神不宁,非要回来看看,一到附近,就听见有人在喊走水了,走水了。我们赶到那一看,着火的,就是我们酒楼。”
杜袅袅听了,眉头紧锁,脚下走的更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