仆从手脚很快,捧着一件大红色绣着金丝的斗篷奔来,王夫人接过,亲手给杜袅袅系上,“这斗篷便赠与小娘子了,夜间风寒,切莫着了风。”
她吩咐左右,“派人准备府上最好的马车,送两位小娘子。”
杜袅袅:“多谢夫人。”
她牵起杜柒柒走了两步,卢灵均赶到她身畔,“回去之后赶紧换上衣裳,喝一碗姜汤,若有不适,及时就医。”这宴会匆忙,此时她要走了,也没能说上几句话。
杜袅袅:“多谢卢大夫,若是有何不妥,我自会找程姐姐帮忙瞧瞧。”
卢灵均想起这茬,原本那句他可以过去瞧病的话咽了下去,低声道:“今次怎么没戴我送你的珠钗?”
杜袅袅听他这么问,心里有些异样,“程姐姐帮我搭配首饰时,挑了些款式相配的,便没戴了。”
卢灵均听到是程招娣的手笔,心下稍宽,温声道:“我来之前宴会发生的那些事,我都听人说了。京城贵女,家世门第分明,常以穿着打扮取人,你和令妹别往心里去。”
杜袅袅:“不会的,我来,原也只是见见世面。”
卢灵均:“其实在我看来,你和令妹比那些世家贵女强上许多,她们说的话,也没甚可放在心上的。”
他说的自然,杜袅袅不由挑眉,深看了他一眼。
同时注视过来的,还有站在二楼扶栏边的陶玠,他的视线紧随着杜袅袅披着斗篷的窈窕身影,而后落在卢灵均身上,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晦色。
杜氏姐妹走后,紧接着崔娘子也带着丫鬟离开了尚书府。
跟她们前后脚离开的,还有安宁郡主。
宽敞舒适的马车里,安宁郡主靠坐在软席上,正听着丫鬟的禀报。
她生平最痛恨两种人,一是欺瞒她之人,二是利用她之人,崔娘子恰巧两者都占了。
她嘱咐丫鬟给崔娘子一点教训,但也没想过崔娘子会放弃求生。所幸杜袅袅将人救了上来,倒省去许多后事。
“这小娘皮倒是有两把刷子,玩的了捶丸,还会泅水。是个妙人。”安宁郡主把玩着手腕的玉镯,手上试过香脂的地方幽幽传来香气,沁人心脾,“大不了回头,我不再与她为难便是。”
宴会有惊无险地结束,王夫人派人揪住了那跳水的家丁,审问之下也闹清了前因后果。这崔娘子是自己下套自己钻,还差点丢了性命,聪明反被聪明误。
多亏了杜袅袅,宴会虽惹出这许多事,但终究是帮了他们尚书府,把事情平安度了过去。改日她该备些礼物上门探望。
同样准备登门致谢的还有崔家。
崔府,闺房内。
崔夫人凝视着面色惨白的女儿,神色肃然道:“你且说说,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。”
崔娘子在外头知书达理,在母亲面前却不掩饰自己的小性子,她脸转向一旁,“母亲不是都知道了吗。”
“我是问你,为何要求死?”崔夫人冷声道。
崔娘子低下头,“倘若让那家丁碰到,女儿还不如去死。”
“你个不孝子,就这般轻贱性命。”崔夫人恨铁不成钢,“你是我的心头肉,如若真出了这种事,我和你父亲自有法子替你圆过去,你竟要求死!”
崔娘子咬住嘴唇,眼眶湿润,“我当时也是没法子了,才出此下策。”
“你呀你呀,平日里便是个心思重的。做下这等事,我和你父亲的脸都被你丢光了。”崔夫人气的肝疼。
崔娘子楚楚可怜,“女儿知错了。”她现在已经悔极了。
“好在你还活生生坐在这,我和你父亲不至于白发人送黑发人。”崔夫人道,“待你身子养好了,我叫人备下谢礼,带你亲自去一趟杜府,答谢人家杜娘子。”
崔娘子回府后,便称病在府中养着,闭门谢客。她想到要去见杜袅袅,心中排斥,“女儿可不去。女儿都打听过了,她们家只剩她姐妹两,还有她祖母,连房子都是赁的,说什么杜府。”
“你……人家救了你的性命,你连谢都不谢?”崔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,“好,你不肯去,我自己去。”这孩子终究是被他们惯坏了,一点礼数都不知。
崔娘子看着母亲气呼呼出门的身影,眼泪垂下,轻咬贝齿。
那个杜袅袅,真真讨厌死了。
杜袅袅带着妹妹回到家,程招娣和杜老太太一看,竟闹成这样,赶忙将人迎进来,又是煮姜汤,又是热菜热饭。
杜袅袅换了干净衣服,囫囵将饭菜吃下,又喝了一大碗姜汤,身上寒气散去,这才勉强恢复过来,却也打了好几个喷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