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道是嫌他棋下的不好?跟杜娘子这个新手下,明明赢面挺大啊,待他低头仔细一看,咦,杜娘子什么时候赶上来的,这学的也太快了点。
“世子,听闻国子监月考在即,世子的书可温习好了。”陶玠悠悠道。
宋凛掷着骰子,一个失手,骰子滚落到一旁,“陶兄,咱能不提这事儿嘛。我就跟杜娘子下几局双陆,不耽误晚上回家温书。”
还要下几局?
卢灵均:“世子,我观你面色暗黄,气色不佳,是否近日夜来多梦,心绪不宁,一会儿下完这局,我给你把把脉。”
宋凛摸了摸自己的脸,“有这么严重吗?都是月考闹的,那书我是真真看不进去,一看就头晕想吐,夜不能寐,忧思过头,寝食难安,就连做梦都是夫子出的考题我答不上来。”
这症状听起来跟大多数现代考生十分雷同啊。
杜袅袅抿唇轻笑,乌发胜雪,笑颜生辉。宋凛看着她,眼睛直直的,“杜娘子,你笑起来真好看。”
他呆呆的模样惹得一众贵女低笑。
待一局下完,卢灵均和陶玠不由分说,找了由头将他拽走。
陶珊迫不及待坐到他的座位上,“杜姐姐,我们来玩。”
她们这边下棋玩的惬意,其他贵女们亦是各有其乐,边玩边聊。
“我原以为崔娘子的投壶玩的已是极好,没想到跟杜家妹妹比起来,差的却是十万八千里。”
“别说的这么难听,崔娘子怎么说也是有家学在身,射艺出众,只是不该不自量力挑战杜小娘子,这不,落了一鼻子灰。”
“为了显眼呗,还以为别人都比不过她。我看,她是自取其辱。”
谈话传入崔娘子耳中,她心中愤懑,正想找个无人的地方清静清静,走到花园里,恰好看到宋凛与杜袅袅下棋那一幕,陶玠和卢灵均皆站在桌边,身子往杜袅袅的方向微微倾斜,两人恬淡的目光都睨着杜袅袅,透着赏识和关注。
崔娘子恨恨地握拳,自打她记事以来,还从没在哪件事上丢过这么大面子。京中显贵提起她,莫不是道“娴静淑美,腹有才华”。
她静静压抑胸中的怒气,默默转身,走回花厅。
安宁郡主此时正百无聊赖,犹豫着要不要借口“身子乏了”先回府去,崔娘子走到郡主身前,行了礼,还是之前那副恭顺的模样,低声道:“郡主,杜家姐妹今日让你我皆出了丑,郡主可能咽下这口恶气?”
安宁郡主闻言,直起身,柳叶细眉高高挑起,“你想报复?”
崔娘子俯身过去,在郡主耳畔低语。
安宁郡主听明白她的主意,思忖片刻,“既然你有打算了,那便去办吧。”
崔娘子唇线微勾,果不出她所料,郡主也早就想收拾这个女人,届时若出了事,问究起来,那也是安宁郡主与杜袅袅有过节,派人整治她。杜袅袅一介草民,便是吃了闷亏,那也找不到郡主头上去。
她心里盘算着如何收买办事之人,转身离去,很快消失在花厅之中。
安宁郡主朝贴身的丫鬟吩咐道:“你也跟着去吧。”
丫鬟得了郡主的嘱托,低低应道:“是。”
随着太阳西斜,晚宴准备就绪,王夫人派仆从过来恭请诸位贵客移步,到戏台旁的邀月楼用餐食。
邀月楼是一座两层的楼阁,正对着湖面上的戏台,旁边环绕着假山。
贵女们成群结伴地经过此处,快到湖边时,崔娘子特意带着丫鬟疾走几步,她的计划本是假装崴脚,一个不慎撞到谢二娘,谢二娘紧挨着杜袅袅,这一撞之下,杜袅袅站在最外侧,必然会站立不稳落入湖中。安宁郡主让丫鬟收买了尚书府的家丁,一见人落水,便会当即跳下去,将杜袅袅救起来,一来二去,两人有了肌肤之亲,杜袅袅再如何出风头,也只能嫁给一个三等家仆。
此等结局,崔娘子想想就解气,今日受的那些挫折,便可以就此释怀。
眼看着已走到约定地点,崔娘子“哎哟”一声,往前一个趔趄,撞到了谢二娘身上,谢三娘扶着杜柒柒走在前面,听到姐姐叫了声,连忙回头,只见两三步之遥,场面极其混乱。
谢二娘摇摇欲坠地撞到了杜袅袅身上,杜袅袅眼疾手快,下盘极稳,不仅没被撞倒,还伸手将谢二娘悬出去半边的身子及时拉扯回来,而一旁的崔娘子则没那么幸运,崴了脚似的,跌跌撞撞扑通一下跌入湖中。
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浑身发软,还没及呼救,旁边有人自假山之上,猛地跳进湖中,朝崔娘子游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