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让我一定跟他去见见冰沙。
我担心,我是否会给他们带去灾难。
他说:一切都过去了。杀龙魔人说之前神飞升的时候,天地间发生过骤变,产生很多灾难,而这回仙都的突然飞升,给世界又造成一次骤变。不但日夜变了,冷暖也变了,你没发现吗,就连太阳和星星看起来都更大更明亮了。现在最担忧的就是怕仙都砸下来,你只要别把仙都吸引下来就行。
说完,他哈哈大笑。
我跟着他去见了冰沙。
从前仙都飞升的地方,如今已经冒出了很多树,长着各种形状的树叶,结出不同颜色的果实。
冰沙说:我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,就是尝试不同的树叶和果实。你知道吗,有的树叶很提神,而有的果实却能催眠,这多像曾经的金蛇和黑蛇啊。当然,我要把这些树叶和果实磨成细沙一样的粉末,效力会更好的。
拉沙仙人对此表示担忧,不过他乐观的说:幸好有神保佑,让冰沙先发现的保命果,后遇到的丧命果。
我说:你们现在也信神了吗?
拉沙仙人说:不然,还能信什么?
我把之前的事情告诉了他们。冰沙很为魔昂难过。
拉沙仙人问:所以,大海里果真是有一个魔头的?
我说:那是一条巨大的黑鱼。
冰沙若有所思,他说:曾经有个野蛮人到过魔都,他说话不太清楚,但似乎是讲过一个他们战胜大鱼的故事。
拉沙仙人看看我,说:如果那个野蛮人没有撒谎,那条大鱼早就已经死了,你不可能找到了。况且就算找到,魔昂也早没影了,你不是亲眼看见他被吞下去了吗?
是啊,我确实是亲眼看见的。我此时又想趴在地上了。都这么久了,我一直在寻找大鱼,寻找魔昂,甚至已经把他们当成一体了。
冰沙说:你要不要吃一颗蛇果,睡一觉会好受些,你看起来很疲惫。
不了,我摇摇头。可能也晃了晃尾巴。
我和白云犬再回到海边时,天已经黑了。
我默默游进海水里,心里好像失去了什么。可是,我明明早就已经失去了,为什么还觉得是再次失去了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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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片
我在大海里游着。手脚也懒得动了。就随波逐流的漂着吧。
如果有一天,手脚都消失了,好像也不再有关系了。
有时漂到银色的鱼群中,有时漂到绿色的龟群里。
有时白云犬会沉入海底来陪我,它总能在沉积的沙石中找出来鱼骨头,我扔出去,它再捡回来。
一天,白云犬又在海底刨了起来,刨一会儿,浮出水面歇一会,又接着去刨。
水被它弄得尘沙涌动,我就到水面仰躺着,看太阳一点一点滑过头顶。
当太阳偏斜的时候,白云犬冒出来碰了碰我。
骨头呢?我问。
它汪汪叫了两声。
我随它潜入水下,沙子还在水波里翻滚着。
当水渐渐澄净,我看见海底露出一副巨大的骨架,比几只骆驼还要大,难道,这是那条大鱼的?就是那个魔头的骨架吗!
我游进骨架之中,就像被这副骨架吞没。又想起那天,看到魔昂的最后一眼。如今魔昂已经永远消失在这里了,也变成这副骨架的一部分了吗?
我轻轻去碰那白色的骨头,一瞬间,曾回想过许多遍的梦境又翻涌而来,就像刚刚沉降的沙石重新翻滚在海水中。
我在骨架中慢慢趴下来,看到沙石之中有一点儿亮光在闪烁,会是一块鳞片吗?
我伸手去摸,圆溜溜的,抠出来,那竟然是一颗琥珀!
我颤抖着擦去表面的泥沙,琥珀中凝固着一个身影,真的是魔昂吗?
我大叫着,哭着笑着,海水灌进我的嘴里。白云犬把我托起来。
浮出海面,我把琥珀对着太阳看,真的是魔昂啊!我没有看错!一定是大鱼吞下的瞬间,师父抛出了那团松脂把他缩小凝固了。他仍旧满身血红色,正如我看他最后一眼的时刻。
我又担心起来,那个瞬间的魔昂究竟还活着吗?
我要赶紧找到乌龟生蛋的地方。慌乱的游向一处岸边,又找下一处岸边,平日里随处可见的乌龟,把蛋都生去哪里了?
连着游了几日,还是回到了最初松树的沙滩上。终于在沙子里,找见几只龟蛋,不知道要过多久,才会有生命出生呢?
我就等在沙滩上。靠得太近,怕影响到蛋壳里的生命,离得远了,又不放心。
时时刻刻都看着琥珀,多么想立刻将他复原。只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,魔昂早该把所有的从前都忘了,而我,也远远不是当初的模样了。
从前,我失去记忆的时候,他没有放弃我。如今,我要如何跟他讲述我们的过往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