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擅自来到大鹏鸟的脚边,吓唬我和魔昂说:如果你们两个愿意自相残杀,那还能剩下一个,体面的变成龙,否则就只能由我代劳了。
冰沙赶紧对女王说:神的启示,一定要让龙子互相残杀,才能变成真龙啊。
那个魔人很不满,嚷嚷:为什么一定要互相残杀?我想为魔都出一份力就不行吗?难道只有最亲近的,反目成仇才最强烈?我上次明明已经看到了魔昂的鳞片。
说着,他走到魔昂那边,想要找到魔昂脖颈后的鳞片,但是大鹏鸟朝他叫了一声,把他吓得坐倒在冰面上,连连向后退。
我学着庄严的腔调说:你已经触犯了神圣的鹏鸟,还不赶紧请求宽恕。
他竟然真的朝鹏鸟磕起头来。
女王打发他先下去,让底下嘀嘀咕咕的魔人们安静。好像死过一次的女王确实比从前平和了一些。
她说:魔都向来都得到神龙的庇佑,我们都习以为常了,以为这是天经地义的,而当一切有了变数,你们立刻就抛弃了自己的信仰,转头就加入了极端相反的一方。相比于找回神龙,你们更要先找回自己的信仰。
这时,杀龙魔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,他还像昨天那样从容不迫,故作恭敬的问:那么请问女王,想必你已经亲眼看过了仙人住的地方,对比魔人的处境,你的信仰还如当初那般牢固吗?
--------------------
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片
女王没有立即回答。
魔人们开始嘀咕:仙人就是神明吗?他们住在什么地方啊?
杀龙魔人说:我也好奇呢,仙人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好?既然女王刚刚说了所求曾经到过,就请所求来讲一讲吧。
我还被压在鸟腹底下,吃力的说:仙都啊,总是轻飘飘的,比这里失去引力之后还要轻,仙人们在树之间能随意跳跃。没有大风,感觉总是很温和。仙人走路都要骑在骆驼上,没事只是玩玩沙子、斗斗鸟。对了,他们还会教一种彩色的鸟说话。
冰沙抓住了重点,附和着问:彩色的鸟,那是什么鸟啊?难道是神鸟吗?
我说:就是神鸟,它自己其实并不会说话,只是会学舌而已。
这下子,一些性急的魔人躁动起来,恨不得立即能抓住那只他们朝拜过不知多少次的神鸟。
女王则仍作镇定,说:你们就这么容易激动吗?听到只言片语,就开始发泄你们的情绪。神鸟学舌又如何,它学的也是仙人的话。
冰沙小声问:那么仙人为什么不自己来跟我们说话呢?
女王训斥道:为什么要求这么多!作为魔人应当本本分分,怎么就不知道满足呢?神鸟传递了仙人的意思,我们按照它的指引一直过得安安稳稳,它的话何曾害过我们?
杀龙魔人却发出一阵嗤笑,笑个不停,充满讥讽,好像真的忍不住,直到魔人们从大惑不解嘀嘀咕咕到变得安静。
他才停住笑,指着女王道:你怎么还没醒悟呢!仙都为什么是轻飘的,魔都又为什么是沉重的?仙人为什么松弛,魔人又为什么劳碌?此消彼长,如此简单的道理,你怎么就是想不通呢?正是仙人用巨龙把磨难都吸附在了魔都,他们才能坐享其成。他们在仙都的清闲,正是我们在负重啊!
女王追问:你如何知道这么多?我的意思是,你到底是从哪知道的,有没有切实的证据?能拿出来吗?
杀龙魔人掀起蓬乱的头发,我看不清,只听到有魔人惊呼:好可怕的疤痕!
杀龙魔人说:这些疤痕就是我经历过一切之后留下的。曾经这里遭遇巨大的变故,险些覆灭,当时除了我,其他人为了避难,都躲进了一种新发现的松树油脂里,那松脂能缩小变成坚硬的琥珀。等灾难平息,琥珀再变大复原,可是复原的人都失去了记忆,仙人就趁机篡位,把人训练成了任他们差遣的魔人。
女王半信半疑着说: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?实在是不可思议啊。
魔人们也无法理解,毕竟他们没有亲眼看过松脂变成琥珀。
我说:我曾经看过,琥珀中的白云犬复原后就不记得过去了,我想我自己也不止一次被琥珀包裹过。
冰沙也说:所求回来之后,确实没有记忆了。
这得到了几个魔人的确认。
杀龙魔人说:所以,经过那次变故,仙人彻底操纵了我们。我们遗忘了过去,忘了自己是谁,只知道听信那只鸟的话。你们仔细想一想,你们有多少记忆?
魔人们争相讨论着,可是记忆这种东西,不像是丢了其他的东西那样明显。我自己失去过记忆,还曾经浑然不觉。
女王显得不安,可是她一时很难决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