遣除火、意生火、受食火连续降世。
色白、色青、色紫金,火如电光,所过之处,万物勃勃,大地如获新生,冬雪静默的御园,竟然开出缤纷花树。
十火已尽,绚烂夜空各色华光汇聚,皇城在浮光魅影中恢复安宁。
綦妄算了算:“怎么少了两种?”
徐鹤朗笑着走过来:“按《神通箓》记载,十一火为不可见火,来是来了,但咱们看不见,收敛邪祟恶灵,煞气不生。”
他又往綦妄胸口一指,“第十二火,在这里呢。”
一团红光闪闪的星火沾到綦妄心口处,钻入皮肤。
綦妄莫名其妙,摸了摸衣服:“这是什么火,你身上怎么没有?”
徐鹤朗笑道:“十二火天最后一火,是缘劫火,烧得就是心中有苦情之人,我老了,烧不动咯。”
他说完就朝东边躬身行礼:“弟子恭迎师尊。”
綦妄随之转身望去。
琉璃天火中,一名白袍道士从太极殿飘然而临,他牵着赤要狐的手,轻身慢行。
此人头上一根桃木簪,脚上一双粗布鞋,腰上一条宽束带,及腰长发只用细麻绳略略绑着发尾。
他装束简洁朴素,平平无奇,任何珠玉佩饰都没有,但綦妄却盯着他挪不开眼睛。
不止綦妄,张远庭和徐鹤朗也是一样,他们都感到白袍道士周身散发圆融之力,明静怡然,清净自在,令人不自觉地心生向往,眼光自然追随。
“对不住,我又晚了。”
百全慢慢走近,说话也慢吞吞的,“方才研制解药,忽觉有趣,就耽误了。”
徐鹤朗无奈摇头道:“并不晚,要我说,师尊来的时辰刚刚好。”
綦妄上前一步,拍开百全的手,把赤要狐抢回身边:“你别碰他!”
百全一愣,抬头与綦妄对视,仿佛刚注意到面前还有个人。
二人目光相对,綦妄不觉心中一惊。
百全乌黑眼瞳带着一圈金边,即使在夜色里,目光也炯炯发亮。
此人虽未渡劫,分明已成地仙。
“哦,原来是你……”
百全面露微笑:“咱们是见过的,当时我是一只白鹤,差点把你打死。”
綦妄抽抽嘴角。哪壶不开提哪壶,果真是个怪胎。
赤要狐挣开手腕,埋怨道:“你就是来晚了!皇帝和各家仙门道士都死了!”
百全听后,两道平眉微微皱起,转身就走。
“哎!”赤要狐赶紧拉着他:“你又去哪儿?”
“我去怨都把他们魂魄追回来。”
“肉身都被老鼠吃了,你捉了魂魄有何用!”
赤要满脸哀愁,苦着一张脸:“为了恢复我的名誉,才想出这个主意,如今害死那么多人,罪责由我来担。”
百全重新拉起他的手:“我与暮昀同罪。”
“你们俩少在这肉麻!”
綦妄极不耐烦扯开二人:“快点把青实的身体还回来!”
徐鹤朗看不过去,出言劝道:“哎呀,你不用着急讨回身体,你们也不要急着赎罪,还有件事情要去办呢。”
他弯腰从废墟里捉起那只黑狐,迈步往天年居走去。
--------------------
第九十八章 天年居(七)
天年居外,盔甲刀剑、衣物鞋子散落一地,皇城禁卫与灵官遭遇鼠群,尸骨无存。
赤要狐一路低声诵念着渡魂咒,为亡者冤魂加持灵气。
他怀着极大的愧疚走进天年居,本以为眼前会是一片血泊死地,可是却看见宝相匣竖在大厅中央,变得极为高大,五六十人挤在其中,勉强能装得下。
方晔辉朝他们这边挥挥手,笑着喊道:“哎呦綦兄,你可算回来了!赶快把我们放出去吧!这里面也不知谁放了屁,臭死了!”
生死关头,危机当前,难免有人失态,虽然情况可以理解,但匣中众人脸色都是一言难尽。
皇帝被几名禁卫架在高处,纱帽早不知掉到哪儿去,他愁眉苦脸:“快快快!这匣子里虽然安全,但是太不好受!要把孤憋死了!”
綦妄一抬手,宝相匣心随意转,立刻将所有人吐出来,它随即缩小成黑色方砖,乖乖回到綦妄手心。
“你能控制此物?”赤要狐惊喜:“你方才并不是见死不救!”
綦妄神情冷淡:“我只是让这块砖暂时不要与人为难罢了。”
他身为黑塚主人,黑砖自然听他号令,容纳凡人,摒除魔鼠,帮助逃生众人避开魔鼠撕咬。
赤要狐松了一口气:“唉……你别怪我,我把青实当成自家孩子,哪能放心将他托付给一个铁石心肠的人,所以才对你说了半真半假的话,想让你离开他。”
綦妄脸色铁青:“他的事与你无关,那几个蠢货才是你家孩子,你还不去管管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