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去病在门口挡住他,诚意道歉:“是我唐突,不该冒然与道长玩笑,但是铜镜铭文有些古怪,容我告知。”
权青实只好停下,背着身体等他解释。
“前一句不是寻常铭文,只怕是什么咒决,我不敢认,但后一句出处落款写得是:癸卯年武鹤风制,想必道长也知道武鹤风是谁,若要继续查询铜镜,怕是要去趟洛洲城了。”
这答案实在出乎意料,权青实握紧手中木杖,低头思量起来。
或许……这是他逃跑的机会!
妙乙宗上一任掌门世称“百全真人”,三十年前百全渡劫失败,葬身凌绝峰,他有两位弟子脱离妙乙宗,另立门户。
武鹤风便是其一。
离开妙乙宗之后,武鹤风在洛洲城建立了多劫多难宫,专门研制灵宝法器,因为擅长用器物镇妖降魔,所以近年来名声不输妙乙宗,更有赶超之势。
多劫多难宫与妙乙宗本是一脉仙门,带着铜镜上门拜访合情合理,如果能借力摆脱这个纠缠不休的妖魔……
权青实有些激动,可再想到洛洲城路途遥远,自己当下腿瘸难行,神色就变得踌躇不前。
妖魔虽然曾经答应过,不会限制他的行动,可是会让他去另一家仙门吗?
着妖魔冷酷狡诈,他必须小心为上。
花去病瞧他表情苦恼,就笑着说:“权道长,我也做些药材生意,刚刚收了一批冬药,正要赶去洛洲城交货,道长何不与我同行?顺利的话下个月便能抵达。”
“这样不妥,贫道告辞。”
花去病不肯放人,脚下一横又把人拦下:“有何不妥……”
话没说完,一个身形魁梧的黑衣男子忽地凭空出现,花去病和古董行掌柜都被吓了一跳,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?
男人眼光寒切,面色不善地瞟了花去病一眼,将权青实抢到怀里,扛着就走。
等花去病反应过来再要去追,路上连个人影也没了。
他愤然作色,狠狠拍向门板,到手的美人还能飞了?!
“东主消消气,我派人盯上。”
古董行掌柜过来劝解,小心问道:“东主,那面古镜可有古怪,金体铭文连您也不认得?”
“哼!铭文我自然认得,可是直接告诉他,又怎么能多留他一些日子?”
花去病双眸微眯:“去洛洲城少说要走一个月,这段时间,想与他做什么不成?”
“可是我瞧着,权道长并不愿意和咱们同行。”
花去病低头搓着受伤的手指,重新露出笑容,“今天不愿意,明天可就不一定了,他不是刚刚得罪了那伙人贩吗?”
他对掌柜这样那样说了一番计策……
-
綦妄把权青实抱到一间酒楼,将人掼到座上:“我才离开片刻,你就惹下这样的祸事,就不能安分点?”
“你不要抱我!”
权青实面带恼色,摸索着整理衣襟,他一副道士装扮,又这样被抱着进来,必然引起许多目光追随。
周围窥探的目光都被綦妄恶狠狠的眼神吓退。
“不让我抱,倒是让姓花的摸!”
方才一进古董行,他就看见花去病捉起权青实的手,色眯眯地摸来摸去,更可气的是,小道士对那姓花的一点儿也不设防,傻傻让人摸。
綦妄看得火大,若不是有翡翠扳指,花去病右手现在定然废了。
权青实理好衣襟,身姿坐得端正:“那位花郎君虽然有些轻浮,却也不是坏人,何来祸事一说?他不过是看看铜镜,难道别人摸我一下你就要随意伤人?”
“你就那么喜欢被人摸?”
“你怎么不讲道理!”
綦妄眼光煞煞,凶声恶气警告道:“我告诉你,你是我的东西,旁人都不许碰,我嫌脏!以后再有旁人碰你,我便将他们双手打断!你最好牢牢记住!”
权青实立刻冷下脸。
他本来要和綦妄商量去洛洲城的事,现一句话也不肯再说。自己既然被当做一个“东西”,多说无益。
二人沉默相对,各自气闷,权青实看不见,却能感觉妖魔视线压在肩头,比冬夜寒霜还要冷上三分。
他真想睁开眼睛瞪回去!
店中的闲聊渐渐传过来,食客多在讨论人贩子被捉的事,话语间充满敬佩,可也有不少担忧之音,说此地人贩势力猖獗,肯定会跟桃花道长寻仇。
权青实这才明白“祸事”的意思。
綦妄见他神情软化了些,便用指节敲敲桌子,说道:“你这蠢货,人间有句俗语,强龙难压地头蛇,万一他刚才有几个帮手埋伏,你怎么办?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别指望我会帮你。”
权青实故意别开脸:“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冷眼旁观,瞻前顾后,会更加助长恶人行径,这群人贩子伤天害理,我是一定要管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