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东西吓傻了,哆哆嗦嗦喘着气。
它身体温热,缩成一团,不敢动弹,柔软的皮毛带着花斑,黑黑的鼻尖上还沾着雪花。
权青实温柔地捋着它的后背,捏捏四条腿,检查有没有伤到骨头。
妙真山是块宝地,林深草茂,物产丰盛,大小野兽都以此为居,山麂也很多,妙乙宗弟子大多都遇见过。
但是这种小兽灵巧机敏,胆子小,不敢近人,权青实是头一回抱到怀里。
“它真漂亮。”
綦妄掸掸手,把淬狩唤回腰间:“还好吃呢,走吧,今晚给你加菜。”
他在前面带路,权青实抱着小山麂慢慢跟上,每一步都踩着綦妄的脚印。
“麂肉可以爆炒,可以红烧,还可以用盐搓了慢慢烤,都很滋补,你想怎么吃?”
“嗯……”权青实犹豫片刻,“红烧爆炒太油腻,烤着吃弄得到处都是烟,不如炖着吃吧,咱们熬一锅热汤,好吃又驱寒。”
“那好,回去给你炖汤喝。”
权青实继续说:“汤里可以加一些提鲜的蘑菇,再放一点增香的草果。”
“咱们顺路在神女峰下面挖几棵冬笋吧,现在的冬笋可嫩了,白白胖胖的,熬汤喝味道肯定不错。”
綦妄笑着回头,按住躁动的淬狩:“说得跟真的似的,小东西早都让你放跑了,晚上还拿什么炖汤?”
被拆穿了,权青实就大方承认,追上去和他并排同行:“山麂没了,不是还有锦鸡吗,晚上可以做冬笋煲鸡汤。”
綦妄重新把他背了起来,惹得他轻叫一声。
“自作主张,罚你今天晚上多吃一碗饭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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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渐浓,星光渺渺,天地落入幽暗,唯有神女峰上一扇小窗还亮着烛火,仿佛一颗寒星悬在山巅。
綦妄坐在卧房门外,打坐练气。
不清楚那些干枯叶片如何能成为他的“定心丸”,他换了个姿势,撑着脑袋,闭目苦等。
“弄好了。”
他闻声睁眼,权青实拉住他的左手,将一条红绳戴在腕上。
红绳编得纹样大方,宽窄适度,绳结绸缪似密鳞排布,能工巧匠的手艺也难出其右。
綦妄挑起眉毛:“你忙到半夜,就为了做这个?”
权青实熬神费力,累得小脸煞白。
葵麻晒干后能搓出长丝,捻成细线,七夕前麻叶刚刚变红,颜色鲜艳,许多女孩子会上山采麻,用来斗巧。
妙乙宗的祈愿红绳都是用葵麻叶子做的。
綦妄眯起眼睛,疑惑道:“这根手绳怎么就成定心丸了?”
权青实拉起自己的袖子,他手腕上也有条一模一样的。
原来是一对儿。
綦妄有些无语,这算哪门子定心丸?真是故弄玄虚。
可是,一想到手绳是权青实亲手做的,与自己“成双成对”,他心里又泛起一股高兴。
“好吧,既然是你送的,那我就戴着。”
权青实明显累了,身体软绵绵地靠着门框,小声说:“还没完工,这对手绳还差一道工序。”
綦妄揉了揉发酸的脖子,“明日再弄吧。”
“不行。”
权青实一把扯住綦妄领口,踮起脚,仰头凑了上去。
淡淡一吻,极为克制。
两唇相贴的瞬间,二人腕上红绳同时一闪,灵气聚而又散,绕了个圈,似乎发生了什么,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留下。
綦妄心热,笑着把人扣住:“你今天怎么回事?又敢扑上来?”
权青实身体颤了一下,眼里泛起水雾,声音也变得虚弱。
“定心丸,做好了。”
他样子不太正常,表情有些难受,綦妄疑惑:“你什么意思?”
权青实平复了一会儿:“綦妄,是我言而无信在先,害你病发入魔。我已经用咒结为媒,许下仙门誓言。”
“从今往后,我若弃你而去必遭利箭穿心之苦,若存心骗你,将生无容身之处,死无葬身之地,有违此誓,三界除名,永无轮回。”
綦妄表情一僵。
仙誓的威力他曾亲眼见识过,那种刻苦锥心之痛并非寻常刑罚可比。
他立刻撕扯手腕,想把红绳扯断,此物虽是葵麻编成,但每一个绳结中都有经咒之力,沾染灵气,法力深重,无比坚韧。
权青实制止他的动作,“我现在立了誓,以后再也不能反悔,你可以安心,这不就是定心丸吗?”
“谁要你做这种蠢事!”
綦妄惶恐,急得如火烧眉毛:“仙门誓言到底怎么解除?你快点想办法解开!”
“誓言已立,回不了头,你信我,我此生心甘情愿与你相伴,不会再离开你了。”
权青实哀求道:“只求你……你放我回去救师尊,行吗?”
綦妄愕然愣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