毒物到手,徐鹤朗的神色并不轻松:“尸草已经现身,来历还需要再去核查一番。”
他没忘了一直站着身后的金顶鹤,客气道:“仙长,我们叨扰多日,一直也没有向您道谢,今日寒风刺骨,不如您与我们一起回到酒坊,让我们敬上一杯热茶?”
他与金顶鹤邻居多年,深知对方性情孤僻,从来不讲情面,也不与任何人走得亲近,此时是决不可能同意与他们回去饮茶的。
所以这个邀请只是客套。
可金顶鹤一反常态,悠悠反问:“你想用什么茶请我?”
徐鹤朗一愣,“呃……”
他在幻灭宗久不与外界往来,手里也没什么好茶饮。
金顶鹤不高兴了,嘟囔一句,“呵,住着我的房子,还要喝我的茶来谢我,你好歹也是一宗掌门,真寒碜!”
说完就大步朝竹屋酒坊走去。
有权青实在,烧水煮茶自然无需徐鹤朗动手,而照顾几个小青鬼的活儿就落在了綦妄身上。
为防变数,綦妄把小青鬼都锁在厢房中,连瘦如柴也捆了个结实,吩咐三只眼取冥酒给它们解毒,等小鬼身上煞气渐消,他才起身去往茶室。
一开门,他不由得愣了一下。
鹤元穿着一身粗布棉服站在门口,没有遮面,脸上显着斑斑点点的毒疮。
说来奇怪,即使穿着如此朴素,而且病气缠身,却并未影响鹤元的宗师风姿,依旧能看出曾经容止卓越,风姿夺人。
可以想象,全盛时期的他是如何风度翩翩,美如冠玉,彻底影响了小小年纪的权青实的心。
小道士对这位师尊深深崇拜、衷心敬爱,甚至愿意为他去死。
一想到这些綦妄就非常不爽,冷声问:“你何时醒的,出来做什么?”
“……咳咳……昨夜我就醒了。”
鹤元眉目舒展,轻声道:“听闻你猎杀猪魔帮我寻毒治病,特意来多谢你。”
他的声音非常好听,好听得令綦妄感到厌烦,可是就算再讨厌他,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他,綦妄也不至于对一个病人下手。
他不情愿地扶着鹤元:“现在道谢还太早,等你彻底痊愈那天,再谢我也不迟。”
“日落星辰起,彷徨见朝晖,不知我还能见到多少明日,现在能做的就不往后拖了。”
綦妄知道,鹤元勉强出来并不是只为道谢,一定是为询问剖毒结果,与其浪费口舌阻拦,倒不如直接顺了他意。
他带着人往茶室走去。
短短一段路,鹤元走得极其缓慢,似乎每一步都是刀山火海,全凭意志才能坚持前行。
“鹤元,我可好心提醒你,今日的毒物长得极为可怕,等一会儿你见到了,可别吓得掉了魂。”
鹤元淡淡一笑:“无妨,人有三魂七魄,就算我被吓得丢了一个魂儿,还剩两个能用呢。”
綦妄笑出声来,鹤元此时还有心情开玩笑,必定做好了十足准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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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室中,金顶鹤明明是竹屋主人,但是进屋后,反像个远道而来的贵客,安坐如山,一言不发,专等着别人伺候。
权青实感觉到金顶鹤锐利目光,便有点紧张,生怕哪里做得不好,再惹出什么麻烦。
他用淬狩轻轻将金芝茸削成粉末,洒到茶壶里,放在一个小炉火上煮着。
茶壶是法器,小火炉也是法器,两样东西与那酒缸一样,都是通体纯黑,质地如金属一般。
茶已经烧得差不多了,权青实提起茶壶,将热茶倒入杯中,淡黄色的茶汤清清亮亮,漫着一丝芝茸特有的醇厚香气。
“仙长,请用茶。”
他起身敬茶,茶室大门此时被推开,綦妄扶着鹤元真人走了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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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九章 幻灭宗(十一)
徐鹤朗一见鹤元,急忙走过去扶着人入坐,不光扯来毛毯,还把炭笼挪到一旁,动作小心翼翼,生怕鹤元磕着冻着。
鹤元被裹得严严实实,毛毯下面只露出一张小脸:“师兄……你这是……”
徐鹤朗手上忙活,嘴里念念埋怨:
“别说话,你不去好好躺着,急着过来做什么?都说你现在不能操心,不能妄动,就是不听,哪天把我气死你就高兴了,快暖和暖和。”
徐鹤朗抓住鹤元的手,使劲搓着:“这毒物你就别看了,对你不好,喝杯热茶我就送你回去。”
鹤元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他们两人动作亲密,綦妄偷偷忍笑,权青实也有些不好意思,不敢抬头看。
金顶鹤坐在主位哼了一声:“病人都不怕,你这做郎中的倒是怂了,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?快把木匣打开,详细说说!”
鹤元柔声细语:“师兄,这毒物折磨我将近十年,你就让我看个清楚,死也死个明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