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呕——”
不,他不想见,“呕——”
他不想出去,不,“呕——”
不,不能,不能去见……
“呕——”
不要去见,“呕——”
求求你,不要去见……
“呕——”
不要去见…他……
“呕——咳咳咳!”他掐着脖子干呕,闷热压抑的环境掠夺了他全部呼吸。
“咳咳咳!!!”睫毛染上湿意,肺都要咳出来了。
[这成绩能上个二本吗?]
[不至于吧,怎么考这么差.....]
[那谁考了第一欸,去了国内排名前三的.....]
[竞赛学了白学。]
[说到底还得归结于他自作孽,这心态也太不稳了吧?]
“自北!!!!”利剑穿喉。
[梁自北!你学这狗屁竞赛到底有什么用!]
[妈妈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把精力放在正途上.....]
[你考个二本以后找什么工作?像你爸爸一样年近五十去应聘还被瞧不起吗?!]
[梁自北你告诉我,这就是我们养你十八年你给我们的回报?]
[你以后是不是还想啃老?!!!]
砰——
巨大的砸门声席卷而来。
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,潮水般涌来的锐器叫喊刮破耳膜。
梁自北捂着胸口剧烈喘息,骨瘦嶙峋的躯体蜷起,脖子上浮起的青筋犹如一条条蠕动扭曲的蛆虫尸体。
令人窒息。
“真是烦死了。”屋外的女人许久没听到动静,扭头就走,小声嘀咕,“爱吃不吃,天天这幅样子也不知道做给谁看.....”
房门是枷锁。
他跪在门前,额头抵着门板忏悔,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……”
房门小心翼翼的开了条缝。
里面许久未见光的人颤抖着全身从门缝里挤了出来。
梁自北满心只有一个念头,他得走,他要快点走,快点逃离这里。
充满他全部罪过的地笼。
“欸,吃饭了你去哪?”女人发现他,尖声尖气的叫道。
梁自北抬手握上门锁,试了好几次,手臂抖得厉害,指尖哆嗦着一次次错过门栓。
他在恐惧。
不,他不要出去。
不,他不要……
都是坏的,他不能他别……
求求你了,能不能别去见他……
终于拉开门栓。
“你管他爱去哪去哪,天天赖在家里混吃等死....”没等身后推着轮椅的男人说完,门开了。
周绪起将原本拎在手里的书包甩上肩。
一辆外表和年久失修的站牌色调相仿的公交缓缓停下。
谢致予摁熄手机,指了指方停在眼前的公交车,“我有点事,坐这辆。”
“你先回去。”
周绪起“哦”了一声,朝他挥手。
目送肩背笔直的少年,车门哐嘁一声折叠合拢,周绪起站在原地低头叫了辆车。
“去南城步行街。”
“......”
小车速度远快于走走停停的长条公交。
周绪起甩上车门,踏进装修明了敞亮的咖啡厅,厅堂内安静,时不时传来几声礼貌克制的低声叙话,间杂敲击键盘的声响。
服务员弯腰想将他带往合适的空位。
“不用领我。”周绪起挥手拒绝,径直走向前台。
“请问需要点什么?”
一目了然的吧台,几张小圆桌,再往边上四角排列着一个个靠窗仅三面遮挡的隔间。
他瞄了眼点餐牌,随机点了杯招牌。
“好的,您可以先去一旁稍等。”
周绪起走向左面向街仅剩的隔间,褪下书包丢到一边。
厅内不单纯以大面积白色突现店铺类型,隔间内的方形木桌桌面柔和木纹未去,别显一种格调。
周绪起望向落地玻璃,以他的角度能看到顺着正门一侧延伸出去的步行街街道,谢致予如果从正前方出现必定是直接进门而不会走偏到这里。
同时,室内吧台视野有限,除非往里走到最边上,不然照样发现不了他。
玻璃窗外人来人往,他等了一会儿,无意识的把指根的戒指取下来又套回去。
咖啡醇厚的苦香萦绕鼻尖,正午太阳暴烈盛大,位置上的人一时间有些出神,眉头拧着。
梁威…和梁自北.....
他可不放心谢致予单独见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。
默不作声许久,室外的阳光烫着地面,他想起星星稀少的晚上,闲言碎语、犹豫不定的讲述通过电流声传来.....
周绪起垂下眼,慢条斯理地将戒指重新戴好,银戒遇到突起的指关节时咯了一下,随后轻轻套牢,动作缓慢得仿佛在压抑心中难以平息的愤怒。
玻璃窗外走来一个穿白T恤的瘦削少年。
谢致予书包很轻,只装了几张卷子和笔袋,走到玻璃窗前忽地脚步一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