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天要嫁河神的新娘子里,她的年岁应当最大。
而若是当年,她应当是那一批里年纪最小的。
“刚才那东西,怎么看也不像是缺老婆的样子吧?”更像是缺储备粮。
百里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,“所以你现在可以松开我的袖子了吗?”
“好的。”柯慕儿还以为不会被发现呢。
实在是刚才那股味道太冲鼻了,才不是因为觉得百里生好闻她才抓着不放的!
“明天还会有变故的。”李希阳看了眼在场的其他人,遂又将目光落在许茗仪身上。
许茗仪和他对视一眼,心下稍安,若有所思道“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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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夜柯慕儿和许茗仪睡在轿子里,李希阳和百里生守夜。
其间雷大花想劝妹妹和她一起休息,被百里生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,还因此受到了李希阳的嘲笑
“你姐姐叫的挺顺口的。”明明之前许茗仪还用这个称呼调戏过他,如今他倒是能毫无波澜的用来调侃别人了。
百里生确实比其他人都更快适应不同的身份,毕竟就连在外面,他一直只作为百里敬的影子存在。
“你也想听?素梅姐姐?”一个在外面是法相庄严的佛子,另一个是当今剑道第一人,两相碰撞,呼出的水汽都要冻成渣子。
虽然就两人现在的身体而言,顶多只是个要扯头花的预兆。
轿内的两位睡得很好,许茗仪的睡相不好,大小姐也不枉多让,只能说她们不愧是发小,就算睡得奇形怪状的,也互不妨碍。
所以在雷武打开大门前,许茗仪就已经醒了。
按照流程,雷武会再检查一次,许茗仪已经知道对方和雷湘的关系,所以并不像第一次那样提心吊胆。
许茗仪排在雷栀子后面,所以即使女孩子的动作很小很迅捷,她还是瞧见了对方将藏在左手的银针换到右手袖子里的动作。
大夫的女儿么?
更有趣的是,这点儿小动作,雷武分明也瞧见了,但也没戳穿她,手指缠着黑色的布条,他只是简单探查了一番,很快就轮到许茗仪了,他手心好像有些湿润,冰凉的触感,因隔了一层布,所以没那么令人反感。
什么意思????
叔你不只我一个故人之女吗?
那事情就变得不那么简单了,这意味......
其他人手里很可能也握有利器,而雷武根本不管这些。
大小姐接收到了许茗仪的疑问眼神,晃晃脑袋,表示自己也不知道。
明明自己的馍馍就不能带。
说到这个,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给新娘子准备早食......
答案当然是不会。
甚至这压根就算不上娶亲。
雷湘记忆里的场面里新娘的身影是模糊的,她看见的是岸上喜悦、欢欣的人们,花瓣被洒向船上的新娘。
香味落入河水之中,看上去不那么清澈的河水好像都变得欢畅起来。
她只看见了美好,或者说周围的人只让她见到了美好。
如今他们八个像被押送的死刑犯一般被带到一艘艘小船上,更像是一场盛大的送葬。
昨夜许茗仪找过一次雷长宁,所以她们所有人昨夜才能有个好觉睡,只不过那效果也只维持了一夜。
到了白天她又开始疯言疯语。
“报应!都是报应!我们都要偿命!”
“我不想死!我不想死!我不嫁!我不嫁!”
许茗仪注意力不在她身上,观礼的人很多,而且大多脸上的神情都很虔诚,有些人脸上的放松都藏不住。
猜也能猜到,约莫就是‘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,我们家的孩子安全了’之类的想法。
还有些纯是看热闹的,不知是家里再也没有能出嫁的女儿了,还是根本就只把今天当成庆典来过了,脸上尽是张扬肆意的笑。
新娘子的家人应该是不允许来观礼的,所以船上的女子脸上几乎都没有表情,像是被抽走了神魂,麻木的只剩下一具躯壳。
船上的人害怕着,恐惧着的死亡,却是岸上的人为之矫首以盼,欢呼鼓舞的东西。
放在谁身上,都是实在叫人不知如何反应的状况。
不免有些视线落在‘雷湘’身上,类似欣慰的,庆幸一样的目光,甚至抛向她这处的花瓣比其他人更多。
新娘需散发,不得佩饰,出嫁当天,自己取下盖头,村民以花代之,花瓣落了满头,则是向河神许愿
“以吾女赠之,望河神恩赐,兴吾族人,佑子孙香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