瘦小的女孩用力吸了吸鼻子,女人的手心并不干燥,闻起来像湿冷,潮青的苔藓,察觉到她动作的手掌捂得更紧了,于是她发现掩藏在这潮湿下的,是更为冰冷的血腥气。
灰尘在光线里起舞,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为其奏乐,红色的液体从木板的虫眼里淅淅沥沥的滴落。
“你还敢让你媳妇儿带着闺女儿跑,你觉得她跑得出村子?”
利器刺破皮肉带起一阵闷哼,有人狞笑着刻意想让这痛苦放大,于是搅动的声响也更大了,像是锅里烧的滚烫的水,滋滋的冒着不那么透明的泡。
“呵...跑都跑了,你找别家吧。”男人不再求饶,像是看透了眼前的几人,反而轻松的笑起来。
他被人重重地掼在地板上也不挣扎,反而将手臂张开,慷慨赴死一般,厚实的臂膀将透光的缝隙挡住,于是长刀刺破喉管,将他钉在这里。
那刀尖悬在许茗仪鼻尖上方一寸,血珠子汇聚成线,刀拔出去后,又流淌成河一般倒灌进她眼里。
另外一个年轻的声音骂起来
“你他妈的,弄死了他,我们上哪找她闺女去?!!!”
听了的人仍旧不屑,将刀身在雷景身上蹭了蹭,凉凉道
“他活着,你能从他嘴里撬出来?”
年轻人还想争辩什么,被村长打断“罢了,就让雷清去”
“雷清?那可是你亲孙女,你这老东西也舍得?”男人像是听见了新奇事儿,语气变得有些玩味儿。
村长不知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,还是本就自认为坦荡“都是赔钱的东西,拿来给我孙儿铺路是她的福气,没了她还有她那个丧门星的妹妹。”
狭小的空间给人以濒死般的窒息,许茗仪像是在思考,又好像没有完整的意识,只能任由身后的温度降低,血色将她吞噬,捂住口鼻的手掌逐渐僵硬。
蚊虫鼠蚁在她头顶晃动着爬,终日嗡嗡叫着,明明暗暗将感官无限拉长,她挣扎着,唇角扯动,下一瞬便尝到了腥甜的味道,她靠着身后僵硬的女人,想汲取最后一点温度,心想
窗户是没有关紧吗,风声将门吹得呼啦作响
有人踏入了这个小屋,许茗仪想打起精神,但睡意却苍然来袭。
重重的脚步声,伴随着急切的粗喘,和那群人不一样,他的动作是踉跄的。
许茗仪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还会去想这些无无关紧要的事,约莫是那步子太像鼓点了,萧瑟又哀戚的丧曲。
那人停在正上方,许茗仪想抬眼看看,只是视线被挡的死死的,木板之上像是长出了什么天然的荫蔽。
紧接着荫蔽被小心的推开,光线再次漏进来,一同而来的还有不那么新鲜的,腐烂的气息。
她看清了男人的面貌,很怪异,屋子里明明很暗,那照进地窖里的光是哪里来的呢?
女孩嗓子像是被含了沙,粗粝的不像话,像是下一秒就要啼出血来
“...爹...”
真正的光线太刺眼,她被蒙在一张被子里抱出去,隐约像是来了很多人,熙熙攘攘的围了一圈,尖利的骂声,有女人哭叫着扑上来,被男人一把挡了回去
“都是你!都是你!我的清儿,我的清儿才没了,都是你!”
有人指指点点地讽刺着,有人看笑话说风凉话,有人疯疯癫癫地咒骂
“坏了规矩......”
“克死了爹娘......”
“河神发怒了!”
男人的脚步停下来,将被子包的更紧了些,声音冷硬
“一切都是河神的恩赐,这孩子没被选中是天意,休再胡说!”他似是在村中很有威望,此话一出,周围安静下来,只剩那个哭哭啼啼的妇人,小声嘟囔着在为自己的女儿鸣不平。
许茗仪像是被泡进了河水之中,淡蓝色的荧光环绕着她,黑乎乎的东西从水下浮上来,卷住了她的四肢,荧光也幻化出人形,想将她拖向祂的一边,拉扯着,她还是没入水中。
她扑腾着,但手脚像是不听使唤般的僵硬,她被操控了,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从骨子里迸发出来,传递到四肢,以至于身体离岸边越来越远。
等到最后一口气在胸腔中耗尽,她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了,死亡的绝望环上了柏景,掐住命脉。
是不甘心吗?
“我...仇...”这死前的最后一点哀鸣被捕捉,于是转眼间便是大片的空白。
许茗仪猛地坐起,短暂窒息的体验让她忍不住大口的喘气,她捂着自己的心口
梦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