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她提出要阿素。
明晃晃的在说:我不信任你。
果然,南尔是知情的,她一开始就知道,在这阵中,入阵者会受到【往事】的影响,强制她们按照既定的方向走。
明明她们去沈怀棋房间的时间是不定的,那所谓的‘提醒’和‘灵光一闪’到底是真实的反应还是命运的五指在拨动罗盘,许茗仪更偏向于后者。
从步入这里开始,他们这些闯入者就像是沾了水被暴露在空气中的齿轮,不断地生出锈迹。
自我的感官开始迟钝,行动路线,情绪,事件,都在和既定的轨迹重合,就算许茗仪和李希阳不去沈怀棋的房间......
身上有些凉意了,许茗仪回到汤池边坐着,小腿沉入温热的水里,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,不知阿依慕在汤池里放了什么,用来泡澡的池水是奶白色的。
【这个,是最后杀死你的东西?】藤架上的青铜铃铛被握在手中把玩。
南尔无话可说,她不能左右的东西的太多,许茗仪开口要求把那个半神换回来的时候,她就不该那样问。
她那样问,直接坐实了许茗仪的某些猜测。
【我不能说。】
那就是了。
【就算你现在扔掉它,也无济于事。】这是必定会发生的命运。
在预先为‘南尔’准备好的刑场上,凶器,刽子手,无法避免的都会按照规则顺利到场。
【谁说我要扔掉它?】或许是南尔的态度,或许是因为歇斯底里本就不是许茗仪会做出的事,所以少女的语调重新变得轻快起来。
【我的要求你能做到吗?】能争取的当然要争取。
【你为什么不觉得我会帮你?】她执意要阿素回来,南尔有些不服气,虽然她确实无法干预。
【因为你不是你。】很玄乎其玄的一句话,但显然环绕在屋内的墨色更加猖獗了。
【啊...当然,你也要在场的。】许茗仪补充道。
【......】虽然不知道她在计划什么,但总感觉算盘珠子已经崩在脸上了呢。
距离依拉勒和她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,说实话,许茗仪还蛮期待的。
这样盛大的一场烟火,是让它于高空中绽放后陨灭,还是将火苗掐死在黑暗里,无论是哪种结果,都与南尔无关。
有些东西,她们谁也没提,可心里都清楚,那是放在天秤上的砝码。
是南尔不会去求的期望和无妄的心死,殷函孟用这些和她做了交易,可南尔是南尔,她理所当然的会有那些阴暗的期许,但用肮脏的木料烧出希望的火种,她不屑去助燃。
只有神识会留下来,那身体呢
许茗仪原以为阵法在那口用来接她的棺材上,其实不然。
焰火,诡异的仪式,水渠里随水流动的莲花灯,对应的星象,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阵法。
入阵者只有她们四个,但代价却是全城人。
完成一场几乎不可能的置换。
【没有你的准许,就算殷函孟找到棺材也没有用,我说的对吗?】南尔用闯入者形容她们,她说过。
很多。
不只是她们四个。
【是】
【他说会为我选上一句合适的身体,他骗我。】南尔轻笑起来,像是在自嘲。
【我知道那是谎言,但还是想见一见你。】什么适合她的身体啊,根本不是为她准备的。
【目标也不只我一个吧?】许茗仪从汤池中站起来,脸颊微微红,池子底下有加热装置,她长时间泡着会有些闷。
【......】南尔不语,有些事根本无法在许茗仪眼前隐藏,什么被【往事】的情绪影响,她根本是在配合着耍着他们玩儿。
【那代价你承受不起。】逆天而行,险且无用。
【我没办法拒绝,那个人问我,他问我......】场面有些可笑,黑气仍旧涌动着,叫嚣着,但南尔的声音却是哽咽的。
【他问我,她们有多久没有见过阳光了......】
【我答不上来,那些被关在地下的族人,她们不是不喜光,是没有办法。】
【如果代价能由我一人承担,我求之不得。】从一开始着其实就是她应当承担的责任,是她成长的太慢,明明力量已经过渡到......
【一意孤行。】许茗仪一手拎着青铜铃铛,晃晃悠悠的走到窗前的躺椅上,明知不可为而为之,被初心和责任来回拉扯,找不到归途,因为既称不上伪善,也做不到彻底自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