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,镜头能拍到的,就只有走廊的地面了。
但它还能收录声音。
——你听过成年人喑哑怪异的哭声吗?
他不是说那些黑袍人在哭。
杰里细致地记住过他们每一个人的声音,所以他确定,哭声不属于黑袍人中的任何一个。
先是哭。
再然后是骨骼断裂的声响。
大约半分钟以后,一个兜帽被掀掉的人眼睛同样空洞地倒靠在了墙边,可这一次,镜头拍到了其他东西。
——一个全身青灰,双手按在她肩膀上四肢比例完全不协调的尸体。
屏幕外的杰里完全僵住了。
好几秒以后,他才意识到那不是尸体,虽然很像,但那应该是他要找的“神”。
只是这位神的分|身此时头被捏碎了一半,露出还带着血丝的牙,没有理智地嚎哭着,脖子带着他的半个头颅软绵绵地垂在黑袍人的肩上。
宛如地狱图景。
【都用不上啊……】
谢司珩喃喃。
他像是很头疼一般,看着四周的众人,片刻后叹了口气,从从容容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般回到了餐厅。
好难选啊,得牵上因果,身体要好,男女无所谓,主要得生气跟的上,不然鬼胎还没长成,人就死了,倒时候意识容易污染自己和时清的孩子啊。
谢司珩站在窗前,捏着眉心沉沉地叹了口气。
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,酒店里的信徒早被他们的神啃食得差不多了,哪还有什么生气养鬼胎,鬼气倒是足够。
当初付二嫂,本身生气足,又被灌了那么多鸡血才堪堪受住……
床上的被子动了一下。
谢司珩回过神,脸上的神情在倏然间松下来。
他回头,只见宋时清迷茫地看着天花板,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子。
“时清?”
宋时清颤了一下,迟钝地转过头看向他。
“……谢司珩。”
他终于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,叫出了他的名字。
谢司珩笑了起来,走到床边坐下,“你怎么这个表情?跟被什么魇住了一样。”
宋时清不知道,他的眼睛现在看起来依旧是潮湿红肿的,不知道昨天晚上哭了多久。
“我好像做了个噩梦。”
“嗯?”
“……我梦见,你想吃了我。”
宋时清缓慢地说道,梦中被拧住四肢,被迫与庞大的扭曲头颅相贴的触感仿佛就在上一刻还存在着,手脚冰冷,他甚至有些分不清现在看到的谢司珩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。
谢司珩愣了下,然后忍笑,“是这样的,时清小同志。我也许、可能、大概,真的想吃了你。”
没人说话。
宋时清迟钝的脑子终于转动了一下。可好奇怪啊,他没有因为谢司珩这句玩笑话笑起来,而是极为缓慢地,从心底升起了一丝寒意。
见他没说话,谢司珩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被子,“赶紧起床,今天是个大晴天。我们能去玩了。”
宋时清被他说的看向窗外,果然看到了一缕落进来的明媚阳光。那一条光落在他的眼底,像是代表着真实和自由的标志,但谢司珩遮下的阴影就在旁边,恶兽一般,慵懒地拦住了光的前面。
宋时清怔了一会,坐起身。头昏昏沉沉的,像是被灌了铅一样。也不知道他的动作突然牵扯到了那一块肌肉,滕然感受到一阵隐痛。
“嘶。”
宋时清弓起身。
他的胸前,好疼啊。
第六十一章
细微刺痛来自于胸前与衣料摩擦的皮肤,宋时清皱眉,想要低头看一眼。但顾忌到谢司珩还在身边,他顿了顿,下床朝浴室走去。
脚才落地,宋时清的身形就僵了下。
不仅是胸前,他两条腿间的韧带也像是被过度拉伸过一样,隐隐透着酸胀感。
“怎么了?”谢司珩慢悠悠地问道。
他像是觉得宋时清一步一顿的样子很可爱一样,笑眯眯地盯着宋时清的背影,“腿抽筋了?”
宋时清扶着旁边的架子。
浑身都很不舒服,他昨天有走很多路吗?
脑子里的记忆混混沌沌地糅杂在一起,像是各种被兑进了一个杯子的颜料一样,旋出混乱的螺旋。
对了,昨天晚上他和谢司珩去逛了逛酒店外街上的礼品店,结果回来的时候,酒店电梯坏了,所以他们是爬上的十二层。
……我的体力什么时候这么差了?十二层而已。
宋时清小口吸着凉气弯腰按了按右腿。
后腿弯连着大腿的韧带,不碰的时候都酸酸涨涨的,现在一下子按上去,更是突然爆发出一股难以忍受的疼来。痛得宋时清一下眼前就模糊了。
“时清?”
谢司珩见他都弯腰不动了,收敛起了脸上莫名的笑意,走到他身边扶住他,“我看看,很疼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