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叶僵硬地抬起双手，将这枚空间波动浓烈到醉人的至宝捧在手心。
阿卡尔身边的人也动了，他们取出类似的钥匙交到了学徒们手里，每一位学徒都收到一把。
阿卡尔在对着喇叭说话前轻轻嘱咐道：“只有苍穹学院的学生可以使用传送功能，你们用了就算入学了。想用的时候在脑海里呼唤学院的名字就行，它会送你们回去。”
也许其他人有更好的办法，但身为休闲玩家的阿卡尔并不准备浪费时间。
他微笑着抬起喇叭，吐字清晰。
“各位，你们说得有道理。如果我为了一己私欲想留下粮食，你们躺下来确实要冒着被杀的风险。但是——”
市民们瞪大眼睛，看着他们的城主撩起华丽的长袍，有些蹒跚地撑着围栏往上爬。
他很快就站到了围栏上，摇摇欲坠。
“奥能之塔已经坍塌了，完了，没了。我想给你们找个更好的靠山，反抗军烧杀抢掠靠不住，他们比你们都饿，吃人！也别信什么圣阳会，邪阳会，我活了这么久，明摆着告诉你们，都是群搞活人献祭的沙雕。”
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，试图阻止声浪的扩散：“阿卡尔城主杀了多少人？他那样的恶魔根本不足信。”
“那谁谁家的女儿，谁谁家的儿子不是死在他手上？”
“别听他骗人，他是想把我们卖给其他法师卖个好价……”
“——为了把你们托付给我唯一知道的，值得信赖的组织，苍穹魔法学院！为了打消你们的顾虑，为了放粮顺利，为了弥补一点阿卡尔过去造成的仇恨……”
露台上的人影在晃动，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放声呐喊。
“我，阿卡尔城主，愿意——以死谢罪！”
摇晃着的身影不再摇晃，他坚定地一跃而下，如同一只猎鹰冲击深崖。
叮——声波在爆裂，声浪在扩散。
没有人听到那啪的一声脆响。
他们只是凝望……凝望着那曾是城主的一滩血肉。
第91章 流星
嗡……低频率的音波在水道中扩散。
上面的人已经发动, 下面的人也没有迟疑。他们终于将仪式进行到最后一步，向沸水中投入第三十三滴鲜血，象征远古时期随神而去的三十三位部族族长。
圣阳乃是升格为神的第一人, 祂在古神的注视下融入太阳，铸就真身。
快了，快了。
貌似无欲无求的人跪坐在泥水里，感受水道中骤然升高的温度。圣阳会从未寄希望于愚民，或者说只希望用愚民的血来慰藉圣阳。
圣阳是慈悲之神，为了拯救苍生而升入天空摄取生命。
然而人类中总有太多人太过愚蠢, 他们自私短视，若是知道真正的寂亡圣意一定会作鸟兽散，谁也不肯先一步牺牲。
但他们不一样。
我不一样。
捧起金杯的女子面露微笑, 她将装有血液的杯子向上方高举。
设置好的装置在一点点抬升她的身体, 让金杯从水道升入人间, 就像数千年上万年前圣阳从人间升上神界一般。
她嘴里念念有词, 长诗也念到了最后一个段落：“…吾主必先焚尽这世间所有的罪，为世界带来新生……”
长诗如同浅唱，低低回荡在宁静的水道中。
这份宁静随着身体的上升不断消散，临时充当大祭司的女子听到了地平线上嘈杂的喧闹声。
她是知道的，虽然她也是手的一员, 却因地位高贵被同伴们赋予了更多关注与知识。女子知道圣光教会的部分任务, 也明白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。
地面上的愚民会被饥饿鼓动着掀起叛旗, 接着短视的城主会勒令士兵杀死他们, 让血液涂满街道。
即使出了什么突发状况也不怕，地上的兄弟姐妹必会保证血腥冲突如常发生, 以复现当年的鲜血祭仪。
争吵吧，哭泣吧, 竭尽全力嘶吼吧，你们的血液不会渗入大地，而是随我一同升上天空，滋润神明干涸的泪槽。
她没入人世的光辉中，顶着刺目的光芒睁开眼——
她听到了难以理解的话语，城主似乎在诉说些离谱到过分的谎言。
愚民们不会真的信了吧，快点揭穿他呀，我的兄弟姐妹们。
是的，是该揭穿的，然而……女子扬起脸，她依然保持着上半身高举杯盏的动作，独自一个人跪坐在阴暗的角落中。
一道人影冲入天际，于阳光中快速坠落。
滴答。
随着鲜红的花朵晕染大理石街道，她听到了血滴落入杯中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