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等着猎族人斥责他、杀死他,等着他们压上更多俘虏向祖灵献祭。
但他等了好久好久, 从早上等到天黑, 又从天黑等到早上, 足足饿了两天, 滴水未进……也没等到半个人影。
盐不相信,他是盐海族的族长,怎么会被人忘在这里呢!一定是故意折磨他吧。
可惜答案很简单,玩家们把他往这里一丢,系统提示任务道具提交完成, 难道还会拖回去吗?
终于, 不远处响起鼓声。
盐知道猎族会在献祭时用骨头敲击木桩, 连忙振作起来, 用肩膀匍匐着往外爬:“你们、咳咳咳咳!”
他爬到一半被口水呛住了,他发现猎族居然没有跑到这里来!他周围没人!
难道…难道我是真的被忘在这里了?
盐难以置信, 他可是族长,是盐海族最勇猛的战士。就算之前败得很狼狈, 那也是外族人使用了卑鄙无耻的手段。
谁打仗用水管啊?他长这么大连水管都没见过呢,你们耍赖皮!
“喂!有没有人,有没有人啊!”他颤着声音大声吼叫,用额头撞击地面,在草丛里滚来滚去发出沙沙沙沙的声音。
这样难看的行为似乎奏效了,盐很快听到敲鼓声变轻,有谁咕哝抱怨着跑了过来。
是外来者。
他不用仰头就能看清外来者那双奇怪的长靴:肯定不是兔皮、藤草编织的鞋,上面还有小钉子呢。
盐用干涩的舌头堵住上颌,试图存点口水吐到他们身上,可外来者并没有靠近他,反而往后退了几步。
“哎呀,是这沙雕啊。”原始世界罕见的红名,却达不到换抽标准,垃圾。
“还活着呢?任务目标没杀他?”
他们的表情很平淡,就像看着一只不好吃还有病的猎物。
盐的脸涨红了,他何曾感受过这样的怠慢!可恶,就算是俘虏,我盐也是最珍贵的祭品!
他顾不上唾弃卑鄙的外来者,身体往前蹭了一段。
盐竭力仰起头,像虾米一样抬起头:“你们为什么不杀我?我的族人呢!让猎者见我,让猎族的巫过来见我!!”
这是很合理的要求,作为战败的族长,当然应该由猎族的巫或是族长过来处理。
何况猎族和外来者们还拖走了所有的盐海族人,连依附来的小鱼小虾都没放过,只单单把他丢到一边,这怎么可以呢。
【怎么办?】
【要见就见呗,反正我们都快走了。】
两名玩家才管不了那么多,既然你要见猎族的巫,我们就带你见咯。
一名玩家拿出绳索套到盐的脖子上,就像套牛一样把他往里拖。
他们一边聊天一边拖着盐,烧灼过的小石子在皮肤上刮出一条条血道。
哼,区区小伤。
盐不以为意,他拖过的尸体都比他们拖过的活人多,在他十几岁那年天降大旱,连母亲河都干了,族与族之间什么不干?
沙沙,咚咚。
他聆听着黑暗中的动静,随着鼓声越来越近,盐的表情也越来越宁静,他接受自己的死,如敌人的死那般安详。
然而,他忽然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。
石头还有一部分盐海族人也围坐在森林里,他们距离火堆很远,几乎要被黑暗笼罩。然而他们依然蹲在猎族的领地上,手里还捧着粗糙的菜团子,一副正在用餐的模样。
盐吼叫起来:“怎么回事?!”难道是这群人背叛了我,所以我才会被追上的吗?!
对啊,当时除了这群人谁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,就算正巧被人碰上也不会打起来啊。
“什么怎么回事?”
玩家顺着他恶狠狠的眼神看到了狼狈的盐海族人,哈哈一笑:“怎么样,他们没事你就安心了吧?”
“不——他们为什么没有被献祭!!”
“啊?”
玩家诧异地看着这个目眦欲裂的男人,这家伙不是盐海族族长吗,失心疯啦?
另一位玩家已经往火堆走去,准备去捞点烤肉吃。
他回过头挤了挤眼睛:“现在正缺人手,他们死了,谁来耕地、砍柴、造房子啊。”
油脂的香味扑面而来,原来那些鼓声并非开启献祭,而是单纯的奏乐。
勇者们坐在宴席间,高举果汁彼此碰杯。
发酵的葡萄汁涌入喉咙,连猎者也在“征服大地、征服海洋、征服天空”的赞叹中醉倒在人群里。
一位头戴花环的少女牵着牛犊走到巫与各位族长面前,交付缰绳。
她温声欢笑,用银铃般的声音诉说:“这是艾莉娅驯服的小牛,以后你们就有牛肉吃啦~野鸡在鸡窝里,记得喂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