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身在画卷中,也无人可以改变什么。
命运仍会让他们相互牵扯着,直至走到最后那一战。
他将宫流徵的青玉毫笔蘸了蘸墨,郑重递进他手中。
“送我入这最后一幕吧。”
宫流徵提笔微顿,终究轻声道了句:
“好。”
又是一道灵光闪过,江陵倏然消失在了屋中。
紧接着,几声轻快的脚步响起。
宫流徵的耳朵微微动了动,张口道:
“我已经尽力配合他入画了,你别忘记了你的许诺……”
那人带着白玉面具,声音沉沉,却常含低笑:
“魑魅是鬼族,鬼族得肉身,便可改修仙道,其实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“你确定这法子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?他们帮了我许多,我可不愿意当这个陷害恩人的罪人!”
宫流徵狐疑道。
“哈哈……”
他轻笑两声,
“不会……只不过是我想看一出好戏罢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我既想看谢扶玉得到剑魄,又想看她不得不舍弃剑魄,这种二选一之间的挣扎感,岂不是很有趣吗?你猜,她会选谁?”
宫流徵沉默不言,将笔搁在一旁。
“瞧啊,开始了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开始缓缓变幻的画面上。
*
近日,仙门上上下下时常涌动着些肃然之气。
数年前,天魂宗掌门突然暴毙,紧接着,数名长老同时命丧仙妖之界,自此元气大伤,一大宗门逐渐式微。
有些人猜测是他们的修习之法太过残忍阴诡,以致得罪了什么妖类,有些人则秉持着相反意见,觉得既是异类,怎样残酷地对待都没有关系,能化为己用,则是再好不过。
可这门派快速衰败的惨剧,终究是激起不少人去往仙妖之界一探究竟的心思。
只是多数强者折于此间,反倒是许多无所事事之人安然回来。
短短几年,仙门实力大大折损,而后各宗下了禁命,严禁弟子再涉足那处。
谢扶玉正咬着糕饼,路过七剑阁的议事厅。
一抬眼,发现其间什么门派的服饰都有。
在密谋什么大事?
她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,吞下最后一口糕饼,便捏了个隐身诀,敛尽一身灵气,小心翼翼地往门边的盆栽后走去。
“各宗韬光养晦近百年,是时候去整顿那处禁地了!”
“是啊!同门的血仇至今未报,再者,当年天魂宗险些灭门,难道同为仙界大宗,不该替他们要个说法吗?”
谢扶玉躲在盆栽后面,给他们一一划分阵营。
方才那两位是耿直的老实人。
“其实,天地共分六界,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和谐相处便是,人若犯我,再反击也不迟。”
“是啊是啊……这么多年过去了,咱们只要不去主动涉足,也不会出事……”
谢扶玉轻轻点头,以示赞同。
“愚蠢!怯懦!”
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拍案站起。
“这么多年的安稳,让你们都失了血性吗?”
你的血性便是无事去挑衅招惹旁人吗?
谢扶玉在心里吐槽道。
“再者说,仙界总是避世不出,不立威名,久而久之,妖魔鬼怪只会更加放肆!是时候做一番大事,扬名立万了!”
这是个激进的主战派。
谢扶玉下了定论。
至于自家阁主……
天枢正高座主位,一言不发,任由着下面的众人争辩。
这是个惯会看风向的老油条。
她还没听完,便被一道灵力给揪出了会客厅。
她站在院角,搓了搓手,嬉皮笑脸道:
“嘿嘿,师父。”
“你真是什么场合都敢进。”
摇光难得凝着眉心,严肃斥责她,
“在座的都是各仙门中的翘楚,一旦被人察觉你在偷听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“这不是没被察觉嘛……”
她不服气地撇撇嘴。
“那是他们无意留心你,你以为你的符修很精进吗?比起小白还差的远呢。”
“这么说,师父格外留心我咯。”
她歪着头调笑道,
“还有,就算白师兄的符修胜我一筹,可我的剑已是登峰造极!无人能敌!”
她话还没说完,便被摇光拎了起来,直奔比武台上。
他将她放至一旁,手中召出七星,蕴着薄怒道:
“来啊,不是登峰造极无人能敌吗?”
谢扶玉忙摆摆手:
“别别别……我说着玩的,您可千万别信,我哪敢和您……”
她话还没说完,摇光剑气的光影即至,她不得不召出拂华勉强应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