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们两个旁若无人地对话。
用阿语,显然是不想让盛洵听懂。
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,在法蒂玛说出“你对他不一样”的时候,盛洵低垂着的眼睫,忽然剧烈地颤动了下。
汹涌而短促。
除了他自己,无人注意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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确认法蒂玛是真的没事以后,盛鸢才转头去看盛洵。
男人垂着首正在玩手机,似乎在跟什么人聊天,神色始终很冷淡。
察觉到盛鸢那边对话停止,他漫不经心将屏幕熄灭,抬头,面无表情看着她。
不知是不是法蒂玛刚刚那些话起了作用,盛鸢现在面对他时,心里总是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。
夜晚的风有点凉,她双手插进上衣口袋里,问他:“你要喝点什么吗?”
盛洵抬了抬眉,不大感兴趣地问:“有什么?”
盛鸢想了想,将菜单拿给他。
菜单是盛鸢自己做的,里面有中文、英文,和阿拉伯语。
店里除了咖啡、酒水以外,还有一些开罗本地的小甜品。
盛洵点了一杯澳白和一块榴莲流心巴斯克。
一共八十埃镑。
他拿出皮夹准备付钱。
盛鸢拦住他:“就和晚上的饭钱抵消了吧,我本来还欠你一顿晚饭钱。”
听到“欠钱”这两个字的时候,盛洵神情微顿了下,似是想到什么。
短暂的停顿过后。
盛鸢忽然听见他喉腔里发出一声很淡的:“呵。”
盛鸢也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他了,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。
男人却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抬着下巴指了指满地的狼藉,问她们:“要收拾一下吗?”
盛鸢转头看了眼一片混乱的店内环境,客气道:“没关系,我们自己来就好。”
“所以。”盛洵似是无言了片刻,眉梢吊了吊,双眼盯着她,“你觉得我在垃圾堆里吃得下东西?”
“……”
咖啡店店面不大,他们两个一起整理,大约二十分钟就搞完了。
期间,法蒂玛一直在后厨给他们做甜品。
盛洵说完那句话后,盛鸢就确定,自己应该是真的惹到他了。
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具体是哪里惹到他。
因此,整个过程里,他们两个一句话也没有说。
法蒂玛做咖啡和甜品的时候,顺便也帮盛鸢做了一份。
盛鸢猜测盛洵应该不想看到她,于是直接端着托盘准备去另一桌吃。
谁知,刚刚站起身,男人就忽而“吧嗒”一声将杯子放到桌面上。
他抬目注视着她,眼睛里看不出情绪:“你很讨厌我吗?”
盛鸢被他这么连环怼,心里也有点气了。
感觉分开这几年,盛洵越来越喜怒无常了。
她忍了忍要发作的冲动,平静道:“我还以为你讨厌我。”
“我为什么要讨厌你?”
他的语气很淡,音质偏冷,这话落下后,空气似有一瞬间的凝滞。
男人下颌微仰,幽长沉黑的眼眸定定注视着她,似乎真的对此很疑惑。
盛鸢抿了抿唇,心脏不断地往下沉。
不知道为什么,盛洵这副过于平淡的模样,让她感觉心里有点堵。
她浓睫轻垂,重新将托盘放下,在他对面坐下来。
没接这个话。
刀叉将巴斯克切开,咬进嘴里。
浓郁的奶油芝士与榴莲的味道很快在嘴里化开。
盛洵长指捏着金属蛋糕勺,微长碎发垂下来,自顾自地瞧她半晌,目光落在她沾了一点面包渣的唇角上。
也没再说什么,低头默不作声地开始吃东西。
这一顿甜品盛鸢吃得如坐针毡。
吃完后,按道理讲,盛洵该告辞了。
但盛鸢看到他一直在低着头回复什么人的消息,暂时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。
想了想,盛鸢走过去问他:“你等一下打车回去吗?”
手机里是老夏叮嘱他明天别忘记去相亲的消息,屏幕那头的人将对方夸得天花乱坠:【开大高材生,听说已经通过研究生申请了!】
老夏:【人长得漂亮,能力强,学飞行器设计的。我听她导师说,她当年也考上北航了,没读,后来来了开大。】
盛洵在看到飞行器设计和北航这几个字眼的时候,目光微顿。
【叫什么?】他问。
老夏:【什么叫什么】
盛洵:【名字。】
老夏看起来很不靠谱:【哦哦我突然想起来我忘记问了】
盛洵:【……】
老夏:【你等我几分钟,我帮你问问】
似是觉得荒唐,盛洵随手将耷在额前的碎发朝后拨了拨,有些无语地轻扯了一下唇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