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傅誉之再回来,不光端了水进来,还招来了杭无辛和常晚云。
傅誉之方才去叫杭无辛来劝劝杭有枝,却惊动了常晚云,便一并过了来。
杭有枝正坐床上,低头胡乱抓着头发,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,脑袋还沉着呢,病了反应也慢一点,都没注意周围。
结果常晚云一进门见杭有枝一脸病态,赶忙几步赶到床边,伸手探上了杭有枝的额头。
这一探,杭有枝便是一惊,抬起头,就对上了三双眼睛,一屋子四口人整整齐齐。
常晚云一探,烫的不得了,立马就急了,拉着杭有枝的手,瞬间眼泪直流,“我的儿呀,都是娘没用,赚不到钱,你爹又去的早,这才害你天天起早贪黑的,咱这病了,就好好在家歇歇吧,别再折腾了……”
杭无辛抱着书筐,也附和:“就是就是,姐还是惜点命吧,好好在家歇着吧。”
上有老母泣涕涟涟,下有幼弟敦敦善诱,这下可把到杭有枝的命门了。
杭有枝没法办,只能恶狠狠地看向傅誉之。
几岁了啊,还告家长……
幼稚!
而傅誉之却兑了温开水,端到杭有枝手边,扬眉笑道:“你就在家歇着吧,我去铺子里了,等下会把药买回来,你记得喝。”
常晚云也应声,“有枝你就放心吧,他去肯定没问题的,我等下去给你熬点粥喝了,再炖点汤好好补补。”
傅誉之接着向常晚云拜了两拜,便带着杭无辛一起走了。
杭有枝:“……”
串通好了是吧。
……
杭有枝劳累了这些日子,天天熬到凌晨,也确实有点撑不住。
此时被迫休假在家,便安分下来休息。
身上还发着高热,用了些常晚云熬的蔬菜粥,又喝了傅誉之送回来煎的药,就敷着冷帕子睡下了。
这一睡,就睡了个天昏地暗,到了晚饭时间还没醒来。
常晚云一直坐床边守着,时不时帮杭有枝换冷帕子,杭有枝的体温也慢慢降下去了。
晚饭时分见杭有枝呼吸平稳,睡得正熟,就没忍心叫醒杭有枝。
常晚云守了一天,晚饭后杭无辛便来换了班,让常晚云去歇下。
杭无辛反正也是要连夜温习的,不妨事,正坐杭有枝床边看着书,突然“吱呀”一声,门被慢慢推开。
偏过头一看,不是傅誉之还是能是谁。
“我来看看。”傅誉之背手掩上门,轻声道。
按理说,照看杭有枝这事儿就不关傅誉之的事,毕竟是外人,但傅誉之还是来了。
杭无辛很识趣,并且不是一般的识趣,看了傅誉之一眼,合上书就起身要出去,“行,我回去了,你帮忙看着吧,我姐应该没什么事了,你累了就回去歇着。”
反正对于傅誉之,他是放心的。
正好也给他省点事。
傅誉之:“……”
倒也不必太过识趣。
演都不演一下。
杭无辛出去了。
房里只剩床上睡着的杭有枝和傅誉之。
床边小几上,烛台明着焰,点在安静中,四角皆是虚暗,唯余一团温柔。
映上床上少女散下的乌发,秀丽的眉眼,稍卷的长睫,挺翘的鼻,微润的唇,处处都是柔和的弧度。
床下少年垂着眸,脸一半渡在昏黄中,一半没于晦暗里。
“哗啦”,书页翻过一页,指一顿,少年抬起眸。
傅誉之坐在床边,看着床上团在被子里,就露出一个脑袋,睡着的杭有枝,杏眼稍稍扬起。
说实话,她睡着的时候,真的温和太多,没什么攻击性,也不会让他生气。
就这样,傅誉之看了会儿书,又给杭有枝换了块冷帕子,正要睡一会,杭有枝却醒了。
杭有枝睁开眼,一偏脑袋,便见到傅誉之的俊颜。
少年斜靠在椅子上,腿上摊着本书,一手随意搭在膝上,一手撑在木椅扶手上支着脑袋,微阖着眼,鸦羽般的长睫落在眼下,薄唇嫣然,额间的墨发绕过修长的指节,落在肩头。
杭有枝轻闪了下睫,正要悄悄起身自己倒水。
忽然,人动烛闪,傅誉之掀起了眸,杭有枝偷摸要去倒水的动作就这样落在了他眼里。
“醒了?”
杭有枝刚从被子里探出身子,半撑着,手都快碰到水壶了,动作就这样停在了空中,愣愣地转过头,看着傅誉之点了点头,“嗯。”
就特别像半夜偷吃被抓个正着。
虽然她并没有……
傅誉之不由就笑了一下,将书搁椅子上起身,给杭有枝倒水。
杭有枝也自觉坐了起来,取过被子上搭的衣裳披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