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是撑着黑伞, 胳膊上同样带着黑纱臂章的朋友邻居。
祁倬一连几天没出现,今天丧礼姗姗来迟。
他带着副墨镜,站在乔汐身后,嘴角脸侧有不同程度的青肿淤血。
不过今天丧礼, 大家注意力都没有在他身上, 也没人去问他的伤。
贺知许撑着把黑伞站在乔汐身旁, 心疼又担忧地盯着她。
雨越下越大, 他动动手指,将大半伞面倾向乔汐方向,全然不顾自己身后被雨水打湿淋透。
乔汐看着墓碑上笑着的乔景安 ,神色肃穆地将手里一束白色百合轻轻放在地上。
没有人开口说话,现场只有淅沥淅沥的雨声。
—
丧礼结束后, 雨声渐渐小了。
坐车回家时,乔汐抱着爸爸遗像, 静静看窗外雨幕,仍一言不发。
贺知许等人担心她单独待在家里情绪崩溃, 本想留下陪她,却被她拒绝。
“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。”
上楼进门后,她回身歉意一笑。
甚至没让几人进门。
几人面面相觑,许嘉宁走上前想再敲门,贺知许伸手阻止了她。
他视线落在紧闭的房门,说:“就让她自己静一静吧,你们先回去。”
回家后,乔汐环顾四周,总觉得哪里都是老乔的痕迹。
喊她起床的老乔,喊她吃饭的老乔,和她一起看综艺节目的老乔……
从今往后,再也没有人喊她起床吃饭,没人和她一起笑着看综艺了。
她抱着老乔遗像,静静坐在靠窗角落里,不吃饭也不喝水。
眸光凝滞,似乎连思维都停止。
窗外雨势逐渐和缓,但天色很快暗沉下来。
雨丝混着风,顺着敞开的窗缝钻进来,打在窗帘上,飘进乔汐脖颈里。
室内光线彻底消失时,她扶着窗台怔怔起身去开灯。
眸光不经意掠过不断飘飞的窗帘,却看到氤氲雨幕里,昏黄路灯下站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。
是人么?
乔汐掀开窗帘一角,缓缓神再次看去。
那人正朝向她的方向,一身黑衣撑着把黑伞,站在雨幕中一动不动,看起来像是一个幽灵。
乔汐紧了紧手里的相框,心里后知后觉升起点害怕。
她盯着那道黑影看了很久,见他一动未动,才拿出手机拨通了祁倬的电话号码。
“喂?”她声音沙哑,努力几次才稳下声调。
“嗯。”对面声线单薄,隐在飘洒雨声中。
“祁倬?你睡了吗?”
“还没。”
“我……有点害怕,楼下路灯那里好像站着一个人,你能不能开窗帮我看看?”
“乔乔。”
对面顿了顿,说:“你开灯,拉开窗帘,再看。”
怎么会是贺知许的声音?
乔汐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“祁倬”名字,愣了瞬。
没来得及多想,她照贺知许所说打开灯,拉开窗帘,推开窗子。
昏黄路灯下,贺知许稍稍抬起雨伞,抬头望过来,再次闯进乔汐的世界。
可这次,她和他之间的瓢泼雨幕像隔着万水千山。
她清楚,她很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跨越这道鸿沟。
两人隔着大雨对视,相顾无言。
良久,贺知许将手机贴近耳边,轻轻开口问:“饿不饿?我煮东西给你吃?”
乔汐低下头默了瞬,答非所问:“谢谢,我很好。”
说完,她立即挂断电话,牢牢合上窗子,拉起窗帘。
又将自己关进密不透风的空间里。
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的窗户,贺知许没有选择离开。
乔汐这几天几乎没吃东西,连水都只象征性地喝了几口,她状态很差,他担心她会出事。
他就站在大雨中,视线牢牢黏在那扇窗户上。
突然,不隔音的老房子里传出一道闷响。
贺知许眼眸一紧,随后看到窗户里的光亮忽闪几下彻底断掉,只剩下一片浓黑。
来不及多想,他急切地跑上楼,敲响乔汐家房门。
有轻有重敲了几下后,屋里响起一道警惕声音:“谁……”
贺知许停下手,轻声说:“乔乔,是我,你没事吧?”
等了两分钟,屋里才又传出声音,虚弱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的程度,“我没事……”
简单三个字过后,屋里就再没有动静,贺知许却在这三个字里听出点不对劲。
好像掺杂了一声痛哼?
他蹙眉,又抬手敲门,“乔乔?我很担心你。”
半晌,屋里都没有回应。
贺知许眼眸暗了暗,眼睛瞥向一旁地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