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拎起垃圾袋,走到茶几旁一股脑全部倒出,根据碎纸块的形状开始拼接。
乔汐一味沉浸在自己世界里,并没有看到贺知许发现了什么。
走进爸爸卧室将关机手机充上电后,她开始翻找东西。
爸爸跟她提起过存折的事情,他特意告诉她存折密码是她生日,是他捡她回来的日子……
乔汐看着满地狼藉的卧室,只觉得哪里都是爸爸的身影。
还记得这张照片,是十岁生日时,自己趁爸爸不注意,调皮地将奶油涂在了他脸上。
他没有生气,反倒也点了一点奶油在她鼻尖,又特意借来邻居的相机,拍下许多搞怪的合照。
后来,爸爸选了最喜欢的一张洗出来并配上好看的相框,摆在他床头。
这是两人唯一的合照,也是爸爸唯一的照片。
乔汐半蹲下身,一边控住不住地哭,一边捡起地上被人踩烂碎掉的相框。
将表面碎玻璃一点点清理干净后,取出照片妥善放进抽屉。
那人不会做赔本买卖,他送爸爸去医院时,肯定在屋里翻找过钱,所以才留下满屋狼藉。他已经仔细翻找过一遍,应该不会再来第二次了。
乔汐定定神,擦干眼泪起身走到衣橱旁。
拉开衣橱门,里面衣服如猜想般被翻得很糟糕,她一件件拿出来丢在床上,露出最里侧的带锁暗格。
锁孔被人用钝器破坏过,大概实在打不开,最后干脆气急败坏用钝器彻底破坏掉暗格,取出里面东西。
后看到东西没有价值,便随手扔在暗格周围。
乔汐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看,是一份租房合同,日期正好截止到她今年生日。
除了租房合同、户口本身份证外,其余东西无关紧要,没有银行卡更没有存折。
那人应该也没能找到存折和银行卡,不然早就来问她密码了。
乔汐暗想着,拿起租房合同走出卧室。
刚准备去自己卧室再找一圈,就听贺知许沉声喊了句:“乔乔?”
他声音暗哑极了,十分不正常。
“怎么了?”乔汐走到客厅问。
贺知许抬头盯向她,目光灼热,声线失去自制微微打颤:“这是……你的病历?”
乔汐顺着他手指看向茶几,上面摆放着拼凑好的几张纸。
和乔景安病历如出一辙,只是开头名字被换成了“叶乔”。
她神色凝重地看着纸上内容,几乎瞬间,便联想到那人所说同她妈妈要钱的事。
“这病例是伪造的。”她低声回答,随手收起桌上碎纸丢进垃圾桶,“他……可能是想骗钱吧,没想到我爸倒先病倒了。”
面对贺知许的炙热视线,乔汐没能全说实话。
她怕她说了,贺知许会反对她爸转院的事。在这个关头,她不想也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。
贺知许半信半疑,没有再多问,只是看着她轻声说:“乔乔,无论怎样,你身后都有我们这些朋友。”
“不管你有什么事,或是你想做什么,我们都会支持你。”
闻言,乔汐怔了下。
她刻意回避他视线,淡淡回:“好。”
—
在家里仔细搜寻过后,乔汐一无所获。
距离回来已过去两小时,她放弃再寻找。
转身去自己卧室打开某个抽屉,又翻开某本书后拿出一张银行卡,仔细收好。
这是乔景安特意为她办的卡,存着她平时奖学金或竞赛奖金攒下的钱。
不多,只有几千块。
那人大概以为她年龄不够,无法办理银行卡,便没有多翻她卧室。
没能找到存折,乔汐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十几年未曾见面的妈妈。
她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带好手机,最后看了眼充满回忆的屋子,轻声说:“走吧。”
赶上早高峰,车开得缓慢。
贺知许嘴唇翕动本想说些什么,但他看乔汐一直凝视窗外,状态实在太差,便叹口气放弃什么都没能说出口。
二十分钟后,两人终于回到医院。
祁倬和贺知许都担心她,想要留下陪她。
但乔汐十分执拗,坚持要两人回家休息,“床上躺着的是我爸,这是我的责任,我一个人的责任。”
她铁了心,任谁都劝不动她,贺知许便朝祁倬使了个眼色,两人一起离开。
他俩走后,病房一下变得空旷。
乔汐坐在床边,拉起乔景安干瘦枯槁的手,就这样像座不会说话不会动的雕塑般,静静看着他。
直到天色渐晚,太阳落山。
乔景安仍没醒,她起身想赶在医生下班前,再询问下转院的事情,却被不断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计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