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本朝的公主作风一直剽悍,嫁出去后自立公主府,几乎不用履行媳妇的职责,婆媳问题压根不存在的,公主为君婆家为臣。而且,她们可以肆意养男宠,但驸马敢在外面搞婚外情,那第三者会有生命危险,不闹到驸马颜面落地不罢休。
嗐,有些羡慕是怎么回事儿。
清河带着三人赶到老王妃所在别院时,厅堂里已经挤满人,可见天冷李家人一窝蜂驻扎在骊山呢。老王妃果然很和善,两鬓花白但腰背挺直,嘴角微微勾起,眼里俱是温柔的笑意。
“叔母,今日精神头瞧着不错。”清河先领三人请安又起话头。
“难为你们姊妹还来看我,可不得高兴吗。”老王妃向三个女孩招手,“这是阿瑜吧,愈发亭亭玉立了。萧家把小娘子们教得都很好,让我眼馋得很。”
“让祐儿抓紧,叔母等着抱曾孙吧。”清河捂嘴笑,“阿瑜和姊姊们快去给姨母见礼。”
萧家姐妹三在这种场合将谨言慎行贯彻到底,长辈调侃就羞涩地笑,一招走天下。萧懿甫进屋就发现老熟人——襄阳长公主,肯定也是来休闲度假的。但是这节骨眼儿不适合打招呼,她只跟着萧瑜郑重行礼道福便走开了。
襄阳朝萧懿不经意点头,脸上毫无惊讶之色。她上个月来别院前曾去过有间食肆,因未见萧懿便和店里人打听,得到小娘子寻到伯父去亲仁坊常住的消息。亲仁坊姓萧的,她就猜是卢国公府,果不其然嘛。
萧懿坐在长辈中很有过年走亲戚的无奈。好在长公主们来老王妃完成社交任务后便组团泡汤泉去,堂内人口密度直线下降,只剩下萧家姐妹三人陪老王妃打发时间。
唠嗑也有话题说尽的时候,萧瑜适时天真地问,“叔祖母,您和我们玩叶子戏吧。”
萧懿感慨,阿瑜真是天不怕地不怕,头很铁啊。
“哦?好啊。”老王妃愣了一下,有点没想到。她原也玩叶子戏的,后来发现仆妇总让着她便没怎么玩了。
萧瑜让婢子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纸牌,然后和老王妃介绍起规则。
“儿和阿姊玩,总是输,您可得帮帮我。”
老王妃就喜欢这么敞亮单纯的孩子,被逗得直乐呵,“好,叔祖母帮你。”
她也是老玩家,四人纸牌规则也简单,一下掌握精髓,于是四人便投入狂轰乱炸的桌游战斗。
萧懿抓起被婢子摞得整齐的牌,还有不真实感,她居然在千年前和老王妃打牌?额,万万没想到。
避免萧瑜关键时分掉链子给老王妃拖后腿,每次分组都是随机的。最后一局,萧懿和老王妃一对,牌好得飞起,未过半局已经收满分,于是携巨分果断逃之夭夭。
她一时难掩兴奋,牵起老王妃的手摇晃数下,“我们赢啦。”
老王妃难掩笑意,这些孩子真有朝气,“赢了赢了,跟着你们,老婆子都年轻几岁哦。”
服侍老王妃的仆妇都笑了,她们许久没见主子如此高兴,又怕主子累着,“老夫人,要不我们歇歇眼?”
萧三娘很有眼色,“是哩,又耗脑又耗眼,您得注意休息。”
其实玩了一个时辰确实挺久的,她们三也要回去用午食的。
“你们三下次再来陪叔祖母啊。”老王妃笑呵呵地,颇有点恋恋不舍。
从暖和的室内突然到寒风刺骨的室外,萧懿身子抖了几下。虽然是白天,但天空昏暗低沉,没有丝毫阳光,怪不得厅里都点着灯呢。
“我们快点回去吧,看样子今日要下雪哩。”萧三娘拢拢衣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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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懿睡午觉正沉,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喧闹声,门廊外的婢女伸手捧接一片雪花,“下雪啦!下雪啦!”
“下雪了?”萧懿迅速清醒,趿拉着鞋履就朝窗子探去,可惜,不是玻璃窗......
阿叶推门进屋,“就知道女郎会被吵醒。”
萧懿才没什么起床气呢,能在骊山看初雪,多么难得。她穿整好外衣,迫不及待出门欣赏雪景。
漫天雪花洋洋洒洒从高空旋转落下,刚开始还只是透明的冰晶子,挨着手掌便化成水珠;而后越下越大,如鹅毛如柳絮,纷纷扬扬。洁白的雪花落在山峰里,落在屋檐上,落在树丛中,不一会儿积出一层厚被,整个世界都变得清冷又纯净。
萧懿默默无声,静静地观赏跳舞的雪花,丝毫没有寒意。她,来自南方的小孩,已经很久没见皑皑大雪了,此刻按捺住想去淋雪的冲动。
阿田就没顾忌,已经和疯马一样在雪地里乱窜,献宝一样捧着一小撮积雪跑来,手都冻成通红,“女郎,女郎,下雪哩,真美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