厌金杯(75)

“不是。”阿隼直摇头,关心道:“你可有受伤?”

“我百战不败,何来受伤的说法?”勃律倚在帐口,扬眉看他只觉有趣。

阿隼微蹙眉:“既然胜了,为何此刻才回来?”

“你的殿下要忙的事儿太多,可不悠闲呐。”少年笑眯眯地将手里的弓扔给他,“喏,我心情好,赏你的。”

阿隼一惊,手忙脚乱地接住了紫雁弓。他傻兮兮地抱着弓,呆愣愣看向少年,不解问:“这是何意?”

“赏你的啊。”少年压低了声线,旎着诱惑劲儿轻启道:“赏你下次射箭给我看,看看还会不会迷我的眼。”

阿隼直勾勾望着他,顿时屏息。不知为何,虽然小殿下身上的血腥气还未散去,却仍挂着让他不禁心尖鸾动的颤意。

“这般瞧着我作甚?还不谢赏。”勃律见他许久不答话,开始不悦。

阿隼“啊”了半天,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支弓,磕磕巴巴谢道:“多、多谢殿下。”

“啧。”勃律撇嘴嘀咕,“看来要让阿木尔教教你草原的礼节了。”

少年斜眼瞧他,努嘴:“这弓名唤‘紫雁’,是你们中原的名弓,我觉得最适合你不过了。”

阿隼心下震惊。相传紫雁弓乃东越百年前的一位将军所有,当年一弓射/满天下战事的哨角,战战称胜,名满天下。却不知为何在其主人黄昏后失了踪迹,又怎料如今跑到了草原上来。

少年见他握的紧,心里乐呵呵的。他问:“喜欢吗?”

阿隼点头,不好意思地闷声答:“喜欢。”

“有多喜欢?”勃律觉得不够,还想多逗逗他。

男子抬帘瞧他,抿嘴斟酌了一息,却不知该如何表达,只得僵硬吐出口:“很喜欢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能听到这些已经让他笑得十分开心了。少年欣慰,立直身子要离开。

阿隼见状忙不迭叫住了他。勃律意外回眸,只听男子道:“你还要去哪?”

“大帐还有事需要我处理。”少年先是疑惑了一瞬,继而恍然——原来他是不舍他走了啊。

少年的语调立刻扬了起来:“我很快就回来,你且等着。”

阿隼望着他的背影,张了张口又合上,到老也没有将心底那句话讲出来。

他想问问,勃律有没有同他如约尝到主帐内那碟早已凉透了的米糕。

第四十六章

他从牢帐走出来的时候,手上沾满了血,血腥气直冲鼻腔,令他拧眉厌恶。他抬头看看月色,就着侍仆端来的水盆净了净手。

海日古沉色踏来,问道:“如何?”

“三日了,什么也不说,嘴硬的很。”勃律冷笑,“乌兰巴尔的耗子真是忠主。”

男子听后一默,再次开口问:“哈尔巴拉呢?”

“还在狼师里关着呢,符燚亲自带人看着。”勃律甩掉手上的水珠,在冬夜的冷气下顿感双手冰凉。

少年侧首扫眼身后的牢帐:“乌兰巴尔那边这几日有何异样?”

海日古摇头,眼神不太自然:“一点动静都没有,就像是放弃哈尔巴拉了一样。”

“不会。”勃律随他向前走了几步,停在了一处篝火旁。他眼底深一层浅一层,映着跳跃的火光继续道:“在乌兰巴尔部的三子里,只有哈尔巴拉握权最大,他很有可能是下一任首领,所以乌兰巴尔部不会放弃这样一头猛兽的。”

海日古环胸盯着远方乌兰巴尔部的方向,突然出声:“巴特尔有几年没出过他部族了?”

勃律整个身形一顿,继而冷笑:“乌兰巴尔的长子?”他感到不屑,“自从他们的可汗在五年前那场大战中一病不起后,好像就再没出现在任何战场上。”

他忽然住了嘴,想到了什么,神色昏暗。

这个与他有弑母之仇的人,已经五年没现过身了,藏在乌兰巴尔部里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。

“乌兰巴尔放着巴特尔这样的利器不用,你不觉得很奇怪吗?”海日古感到可疑,“他征战的岁月比我都要久,如今却是说不现身就不现身,在乌兰巴尔里待了五年之久。”

男子话音卡住,过了两瞬他看向少年,怀疑说:“不会死了吧?”

“死了更好。”勃律压抑着年少时那段痛苦的回忆,垂在身侧的拳头死死绞着衣衫片,浑身仿若用了极大的力气绷紧肌肉和神经,面容狠厉到似是要咬碎了后牙般。

“死了更好。”他冷嗤着重复一遍,“死了草原上就少了一个对手,死了我阿娜就能瞑目了。”

海日古揪心地瞧着他,重重叹口气。

小殿下的阿娜死在乌兰巴尔部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,谁都拔不得。

两人之间寂静了良久,久到脚前篝火的热度都弱了几分。这时,少年才重新低声开口:“表兄,前去调查的人查的怎么样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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